第九十章
（各位大大久等了，不好意思！）
金水晶今天一出門就感覺不對勁兒，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背上長了刺似的不自在。剛才在超市拐彎處，還恍惚看到一個人影閃了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呀，莫非被人——跟蹤？！
一想到這個詞，金水晶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不會吧，自己一沒財二沒色，是哪位江湖兄弟這麼沒眼色！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今時不同往日，好歹也是柳振風的妻子，莫非又是仇家尋上門了？回想起那天被車撞上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骨頭斷裂的聲音都好像還在耳邊回蕩，不會吧，商戰而已，不用搞得跟黑社會火拚一樣吧，不傷老弱婦孺，不懂嗎？還有沒有江湖道義了！
轉過兩個路口，金水晶尋了個機會腳下加快兩步，迅速轉過轉角，往小花圃里一跳，蹲下了身子，自己本來就不高，正好被黃楊灌木給擋住了。不一會兒，果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拐角過來，向前走了幾步，估計是找不到自己的蹤影了，便停下來，在原地轉了一圈。金水晶悄悄扒開黃楊，從枝葉的縫隙中望去，呀，好高大的人呀，要是被他抓住，自己怎麼能逃得掉呢！自己跑三步的距離，只怕他一步就跨到了。可是，可是，他，怎麼那麼眼熟呢，雖然只能看到他腰以下的背影，可是，真的覺得很眼熟！
「齊妙？！你跟著我幹嗎？嚇死人了！」金水晶一下子從花圃里跳出來，大聲叫起來。是齊妙，這個傢伙，真的把自己嚇死了！可是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自己找了他幾回，他的同學也說沒見到他；到夜訓班去，已然換了老師，他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讓自己難過了好幾天！
「水晶。」齊妙苦澀的笑了笑，自己真是好笨，原本只是想遠遠的看她一眼，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就行了，可是跟著跟著竟遲遲放不下，還笨到讓她給發現了！
「齊妙，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怎麼曬得這麼黑？！」點了一杯草莓泡泡，想起以前這間泡泡吧是他們兩人經常來的地方，金水晶的心裡萬分愧疚。
「黑嗎？還好吧，出去玩了一圈。我快要畢業了，還沒在中國好好遊玩過呢，這次去了西藏，很美，真的是很美的地方！」故意裝作很輕鬆的語氣，不想讓她負疚，不想讓她為難。原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事，明知道她心裡愛的是柳振風，明知道她面對著自己好為難，可還是要把愛強加於她，令她難以承受，難道不是自己的錯嗎！
「西藏啊，我也好想去喲！」
齊妙的心更苦澀了，是的，我知道你很想去，就是因為是你最喜歡的地方，我才會去的！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美很美？那裡的藍天是不是特別純凈？那裡的雲朵是不是特別潔白？那裡的草原是不是非常蒼茫？」真是嚮往呀，光是閉上眼睛想都覺得美到了極致。
「是，是很美！」提起西藏，齊妙也覺得抑鬱的心情頓時明朗了很多，是的，在那樣天高地闊的曠野中，真是感悟自然的偉大，個人的渺小。而渺小的生命里那更為渺小的情感，在天地之間簡直不值一提。
「水晶，你過得好嗎？」還是忍不住要問她這句話。雖然看她一臉的幸福小女人狀，應該是過得很甜蜜，而自己從見到那張網上點擊率極高的照片后也相信，柳振風是真心的愛她守護她，可是，還是想問問她，想聽她親口說。
「嗯，很好。」不知道這樣的回答會不會讓他難受，他那樣全心全意的呵護自己，可自己給他的只有傷害，甚至連一句抱歉都不曾對他說過。「齊妙，對不起，我……」
「別說，水晶，你別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這不是你的錯。愛誰不愛誰，原本就由不得理智去思考，你的心是怎麼說的，就是怎樣。
其實說起來，還是應該算我的錯。水晶，你知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愛上柳振風了，因為你的眼睛真的是最純凈的眼睛，你的愛你的恨，都寫在眼睛里呢。可我還是自私的要你負擔我的愛，我以為，只要我不告訴你，你便永遠看不見自己的心。
這樣的想法很荒唐是不是？這叫什麼？在中國話里，這叫什麼？對了，掩耳盜鈴，捂上自己的耳朵便以為整個世界都聽不見了，很好笑是不是？！」
「別說了，齊妙，你別說了。」淚如泉湧，這個心地善良的傻瓜，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肯說一句自己的不是，分明是自己利用了他的愛，貪心的享受了他的愛，分明是自己欺騙了他的感情呀！自己有哪一點值得他這樣用心的去維護呀！
「別哭，水晶，你別哭。我真的沒事，只要我的小水晶過得幸福，我就很開心了。只要柳振風能好好的照顧我的小水晶，我就真的很高興了，知道嗎？不許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伸手幫她擦掉眼淚和鼻涕，真是個可愛的姑娘，哭起來像個孩子一般，還會流很多鼻涕呢！
「可是，可是，我本來就不漂亮。」
「誰說的，我的小水晶很漂亮，是別人沒有眼睛才看不見你的美！為什麼這麼說？是柳振風說你不漂亮的嗎？這個傢伙居然敢說水晶不漂亮，哈，看來他的皮又癢了。這樣，我去收拾他，好不好？我去把他打一頓好不好？告訴你，他可打不過我……」
金水晶不由得噗哧一下笑了出來，還打不過呢，上次兩個人打架，分明是他傷得更重，還在這兒逞英雄呢！「齊妙，你真好！我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真是幸福死了！」
「幸福吧，是的哎，認識我的人都說跟我在一起很幸福呢！」
「少臭美，對了，你為什麼不做培訓班老師了。」
「沒時間了。我的申請既然已經批下來，就要好好安排課程和畢業論文，所以沒時間去上課。再說了，我的小水晶不學法文了，我講課講的還有什麼意思？！」故作調皮的聳一聳肩，只要她開心，自己就是作一把戲又何妨。
「你又瞎說。」真高興他的笑容還是那樣明媚和燦爛，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老天呀，你可一定要給他安排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來愛他照顧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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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吉，丹尼什麼時候能到？」「快了吧，他剛才就出來了，你先坐會兒，很快的。」
太震驚了，上午丹尼打電話給自己，居然說要和雅吉結婚！這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呀！怎麼自己竟然一無所知呢？但是這樣也好，雅吉是個溫柔賢淑的女人，會好好照顧他的，他也確實需要女人的照顧！
自己一直都沒想明白，七年前，車禍出了沒多久，他就去了法國，再回來時，名字也變了，性情也大變，講話也總是拿腔捏調，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從來沒有問過他原因，如果他願意講，自己不問，他也會講的；但如果他不想說，自己問了又能如何？
「振風，你早就來啦，等很久了嗎？」天，他竟連裝束和聲音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他的那些花花綠綠的頭巾呢？他的那些分不清是裙子還是坎肩還是只是一塊布的外套呢？還有他那副太監似的嗓音呢？！原來愛情的力量真的很偉大，除了愛，還有什麼力量能讓一個人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那個，那個，丹尼，你？」
「怎麼？這樣不好看嗎？」丹尼揚了揚眉毛，轉了一圈，向柳振風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藏青色豎條紋休閑西服。
靠！柳振風有些目眩，還有些耳鳴，這傢伙，想不到他恢復男聲，竟然比自己的嗓音還要有磁性！要不是他左耳上還釘著那放蕩不羈的北斗七星耳環，自己真是認不出他了。
「天賜，你們進去坐，我去準備點兒菜。」
天賜？！柳振風一口茶几乎全噴到了丹尼的身上！「你，你叫他什麼？」
「天賜呀，還能叫什麼？柳振風，我跟你二十年的交情，你不會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吧。」除了他撣衣服的動作還有那麼一點丹尼的影子，此外在這個人身上完全找不到那個設計大師的影子了。
暈！自己當然知道他叫什麼，楚天賜嘛！當年他的父母到了四十開外才得了他這麼一個龍種，當然要取名天賜！可是，他從法國回來后，就不準人喊他這個名字了，只允許喊他丹尼。自己改不過嘴，喊錯了幾次，他還急過臉呢！
「你這傢伙，搞什麼鬼？快跟我說說。還有，當年為什麼要走，也可以告訴我了吧。」一進包間，柳振風都等不及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自己等這個答案已經等了七年了！
「急什麼，我坐下慢慢說都不行嗎？」
「振風，知道為什麼二十年前，我會幫你打那場架？」
「這有什麼為什麼，衝動唄。」
「不是！你以為我是你呀，容易衝動！其實我是另有目的的！因為，我看見了你姐姐——尹雪！我從第一眼看見她，就愛上了她。所以我奮力幫你打架，跟你做死黨，不過就是想趁便每天多看她一眼。」
「好呀，你小子。」捶了他一拳，他沒做任何反應，神情黯淡了下來，柳振風知道他還有話要說，於是收住了嬉鬧。
「我一天比一天更愛她，也一天比一天更沒有勇氣向她表白，她美的象天使，純凈無暇，這世上再好的男孩也配不上她，更何況我。可是，我沒有想到會出那場車禍，竟然還帶走了她，如果我能夠預知未來，我一定會告訴她，我愛她！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我去了法國。在那裡我看遍了世界各地的美女，可是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她。我不想在她們身上浪費時間，更不希望她們在我身上耗費精力。就讓大家認為我是同性戀好了，只要沒有人來煩我，說我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展會的那次意外徹底讓我改變了，我才發現兩年的相處，雅吉竟然在我心裡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我甚至都不能清晰的描繪出尹雪的樣子了。
是時候跟尹雪說再見了，雖然雅吉無論哪一點也比不上尹雪，可是我累了，倦了，需要一個溫柔的好女人來照顧了！
振風，你也是，放下你的仇恨吧，我們都是時候跟尹雪說再見了。好好珍惜你身邊的人，你的父母，他們的年紀大了，經不起再一個七年的漫長等待，不是么。」
柳振風沉默了，丹尼，啊，不，是楚天賜，從來也沒對自己說過這些話，想來他對尹雪的愛不會比自己少吧。甚至因為他是愛情，還會更痛徹些吧，可是連他都放下了。丫頭不是也跟自己說過這些話嗎，她不是也說要放下對尹襄的仇恨嗎，也許是到時候了，他也那樣老了，還病得那樣重，不知道哪一天就會離去，自己莫非真的要恨他一輩子？！
「振風，等等，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丹尼因為臨時有個客戶要見，所以沒來得及等自己，就先走了。既然他走了，柳振風覺得自己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因此穿上外套出了門。
只是雅吉叫住了自己。「有事嗎？」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會肯嫁給丹尼，但是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幸福。對她來說得到一份真愛遠比追求一份無望的愛情更重要吧。她能從對自己無謂的迷戀中解脫，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嗎！
雅吉的面色有些不太尋常的潮紅，呼吸也有些急促。「振風，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如果不告訴你，我會永遠都不心安的！我想請求你和金水晶的原諒！」
原諒，原諒什麼？
「雅吉，你何必告訴我這些？不告訴我，不是更好一些嗎？你以為說出來你的良心受到的譴責就少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聽到這些話該怎麼辦？水晶的受傷固然是因為你，可是追根究底，難道不是因為我嗎！那我要怎麼辦？」恨死眼前的這個女人了，原來那天差點害死水晶的竟然是她！
她左一句「無心所為」，右一句「不知怎麼會」，確實聽起來情有可原，可是自己的水晶，又有什麼錯？竟差一點妄送了性命！如果她是邪惡狠毒的女人，自己一定不會放過她，可是，她不是；更何況，她能坦誠告訴自己一切，不也是懺悔的表現嗎？再者，她都要和丹尼結婚了，自己還能怎麼辦？！
只是，可憐的水晶，竟然因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這樣的苦，自己固然不能原諒那些傷害她的人，可是要如何原諒自己呢！自己才是她一切苦難的根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