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她是挺安分的。」回神,齊穆韌回答。

「果真?我還以為葉家人個個都是像皇貴妃那樣的。」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葉茹觀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齊穆韌竟替葉茹觀說話?他試探道:「看來葉定國失算了,要送個人進王府攪局,也得送個有野心、有能力的。」

「這樣的女人,我們的身邊還少過?」

齊穆韌隨口一說,齊宥家忍不住笑開,可不是嗎?整個後宮,哪裡缺少這樣的人物,便是大皇兄,不也硬被塞進一個葉府四小姐為侍妾?只不過那個葉茹月手段比齊穆韌身邊這個厲害得多。

「說得也是。你就聽堂哥一句,既然她翻不出什麼花樣,就別委屈自己,聽說葉茹觀長得可美了,何苦平白放著,上回你怎麼跟父皇說的?呃……物盡其用,就是這句。」

齊穆韌沒搭他的話,§起一塊蘿蔔,然後又想起那隻體型碩大,卻生存不易的北極熊。

散了飯局,齊穆韌和齊宥家分道揚鑣,他騎馬回府,又情不自禁地想起葉茹觀。

想起齊文回報,她幾乎都躲在屋裡畫圖、寫字、刻東西,還弄了間屋子玩泥土,她不大支使下人服侍,不太擺主子威風,對人客氣有禮的,與之前的行為大相逕庭,有趣的是,清風苑裡的下人都認定她的改變是因為惡靈不再附身。

更有趣的是,她居然把對外探聽消息的事兒派給琉芳。

就算她蠢,也該猜得出那人是柳氏安排在身邊的眼線,派她出去探聽消息,也只能得到柳氏願意讓她知道的事。

不過她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生活,成天不是忙東忙西,就是讓琉芳去園子里探探,確定沒人才領著幾個丫頭去跑池塘。

她說健康是財富之本,說要活就要動,還說一天跑十圈,疾病遠離你身邊,他沒見過比她更「好動」的女人。

以一篇「陋室銘」換取的烤窯早就造好,聽說她連續試過好幾次,次次都失敗,卻不灰心,直到在他的示意下,齊文替她找來一個燒窯好手,瞞了身分送進清風苑,接連指導幾天,才解決她的困難。

不過,她在燒什麼呢?齊穆韌很感興趣。

二皇子的話讓他心微動,事實上,他不只一次想過,倘若她不是葉茹觀,倘若粗暴殘忍只是假象,倘若她身後沒有家族勢力,倘若她的心思和她的眼神一樣乾淨,是不是……他可以試著改變對她的態度?

遠遠地,他在馬背上看見穆笙的身影,他躲在街角、探身往大街另一端窺伺,他在做什麼?

勒馬止步,齊穆韌將馬匹交給身後的齊古,悄聲走到弟弟身後,大掌往他肩膀一搭。

齊穆笙早就發現大哥,他用食指壓了壓唇,指指前方店鋪。

「做什麼鬼鬼祟祟的?」他冷冷丟下一句。

「是嫂子。」齊穆笙很訝異,她竟帶著婢女和盧管事就上街,如果不是認出下人,他還猜不出她是誰呢。她真敢,連馬車都不乘,只戴了頂帷帽就到處亂跑,若是讓人知道她是靖王妃,二哥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哪個嫂子?」

「當然是葉氏,你幾時聽我喊柳氏嫂子?」

對於葉茹觀,齊穆笙益發感興趣了,要不是這段日子皇祖母硬把他給留在宮裡,他早就鑼對鑼、鼓對鼓,找上這位素未謀面的嫂子好好見上一見。

「她來這裡做什麼?」齊穆韌濃眉蹙起,他是同意她出門,可他還沒有安排時間陪她。

「不是大哥允她出門的?那我可錯看柳氏了,我還以為她不會那麼大方,點頭同意讓嫂子出門呢。」

說來葉茹觀這個王妃當得也真憋屈,堂堂王妃居然要聽命於小小的側妃,當然,人可以不爭不忮、不與他人爭權奪利,但委屈到這等程度,若不是太膽小就是太蠢。

只不過,會說那樣的話的女人,怎麼可能膽小愚蠢?

齊穆韌板起臉孔,她的動作那麼快?諸事都未安排妥當,她靠著一張紙條,居然就成行?這當中……他的眉頭擰了擰。

「你一直跟著葉氏?」

「沒,我是在顏料鋪子外頭髮現嫂子的,皇上生辰快到了,我可沒有一個側妃替我打點禮物,只好到字畫鋪子里尋寶,沒想到寶沒尋到,卻發現嫂子身邊的兩個婢女和家丁,他們離開顏料鋪子后,就往這間鋪子來了。」

他之所以認出曉陽、曉初,是因為他前不久才從她們身上打劫了兩顆蘿蔔。見到她們,齊穆笙連忙轉身避出店外,沒讓她們發現自己。

齊穆韌向那鋪子探去一眼,那裡是賣古玩珍品的,她要古玩做什麼?難不成她也知道皇帝壽辰將至,想在皇帝面前顯露頭臉?

如果是的話……

她將他弄迷糊了,她到底是想出頭、還是想隱世,難不成她以為討好了皇帝,皇帝會出爾反爾命令他休妻?

他越來越不懂她了,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第十一章孿生】

他們在鋪子外頭等了好半天,才見掌柜的恭恭敬敬親自將葉氏送出大門,她一臉燦爛笑容,拉起身邊婢女就往王府方向走。

要回去了?她已經在古玩鋪子里尋到東西?

齊穆韌等到葉茹觀走遠才走進鋪子,尚未開口,齊穆笙先開口問了,「方才那位夫人來這裡做什麼?」

看見齊穆韌,岳掌柜兩顆眼睛瞪得像牛眼,他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們?連忙神態恭謹,拱手彎腰地說:「靖王爺、齊大人,小的給您們請安了。」

「廢話少說,剛剛那位夫人……」

「那、那是靖王妃啊。」不會吧,姑爺竟然不認得自個兒的妻子?他愁容滿面,聽說王爺不待見主子,恐怕是真的了。

齊穆笙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問你,靖王妃來這裡做什麼?」

看見齊穆笙的笑臉,岳掌柜鬆口氣,乖乖回答:「這間是王妃陪嫁的鋪子,本是每年年底,把帳往主子那裡報上就行,沒想到主子昨兒個派人過來,說是今天讓奴才留在鋪子里,有事交代。」

真是個羅唆的,不過看來還算穩妥,葉茹觀把鋪子交給他打理倒也合適。

兩人都沒應話,等著掌柜的繼續往下說。

「王妃今天特意走一趟,是帶來幾把茶壺,定下價錢,讓奴才給試賣看看。」

茶壺?齊穆韌終於明白她建那口窯要做什麼,只不過……雕雕水果、雕雕花,她連茶壺也能做?

葉家好像沒人有這等手藝,淡淡扯了扯唇角,齊穆韌再次確定,她、不是葉茹觀,可是要他相信邪靈之說?他緩緩搖頭。

「茶壺在哪裡?」齊穆韌開口。

岳掌柜的臉皮不自覺抖幾下,人人都說王爺冷麵,還真沒說錯,不只表情冷,連說話口氣都冷得嚇人,難怪人人都害怕這位王爺。

「還在柜子上,沒擺出去。」

岳掌柜示意,立刻有兩名小廝把主子帶來的錦盒給送上,掌柜二把盒子打開,將裡頭的茶壺拿出來,總共有六把,每把的形狀都不相同。

其中一把,壺身扁扁的,卻有個像扁擔似的提把,整把壺做出藤紋雕刻,遠遠一看好像是用藤編起,形款相當別緻。

「大哥,你看這個。」

齊穆笙將一把圓壺放到他面前,圓圓的壺身上,雕出兩隻活靈活現的松鼠,還有一個葡萄藤,葉片的紋理清晰,一串葡萄栩栩如生地掛在藤蔓上,而兩隻松鼠張著亮晶晶的大眼睛,覬覦著那串成熟葡萄,光是瞧著,就令人心喜。

茶壺不就是泡茶用的嗎?誰會想到在壺身上雕這些東西?

齊穆笙並不知道她建窯之事,只想著,葉茹觀從哪裡認識這樣一個妙人,竟會想到在茶壺上頭下工夫。

「這是誰做的?」齊穆笙問。

「主子沒說,奴才也不敢問,不過主子把價錢定得很高,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買。」岳掌柜有些遲疑地說。

「這東西就是要貴才好,若是價賤,壓低行市讓太多人買回去,就會開始有人模仿,到時就不值錢了。」齊穆笙贊同地說。

齊穆韌並未參與討論,他拿起另一把雕了一首詩的壺,上上下下細看,翻轉過來發現下面蓋了個印章,阿觀。

沒猜錯,茶壺是她親手制的,只是這個印章刻得有點糟,減了茶壺的完美感。

不過已經夠厲害了,竟能把日常用的東西變成藝品,這想法若是推出去,日後她的茶壺定要聲名大噪,銀子一大把一大把給賺進來,但……他沒忘記,她的嫁妝豐厚得很,她手頭有這麼緊嗎?

難不成,她在為出府後的生活做打算?

放下茶壺,他細細思量,然後拍拍穆笙的肩膀說:「我有事去辦,晚一點回府,待會兒你自己先回去。」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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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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