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蘇醒
初春已至,嚴寒本應該退去,不過紐約人還是離不開手套和圍巾,把自己牢牢裹住,期待大蘋果城真正陽光燦爛的日子。
除開浮華的遮蔽,這座城市其實並不會讓人感覺舒適,然而就像上海之於中國,紐約人驕傲地俯視北美所有城市,甚至是全世界。
曼哈頓上東城區一幢氣勢磅礴的大宅里,一個女傭端著咖啡走進一間昏暗的屋子。房間里坐著一位頭花白的老頭和一個精神萎靡的中年人。他們就是這間大宅子的主人,唐朝財團的主席唐澄贏和他的兒子唐淵。
茶色書桌上放著一疊疊厚重的文件,記錄了唐淵的兒子從十三歲到十九歲這六年來犯下的錯誤,這些資料曾經讓老爺子憤恨的咬牙切齒,然而現在卻只給他深深的失落。自從斷橋事件之後,唐毓麟已經消失了六個月,即便唐朝出動了一切力量,現在也不得不接受阿德里安屍骨無存的現實。
「剃刀?」唐淵翻看著最近得到的調查資料,有些無奈,雖然他的真覺告訴他,阿德里安並不是什麼黑市車手,但找到的證據都與他的直覺相反。
自從噩耗傳來,唐老爺子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如果他沒有將孫子流放到中國,也許不會出這種意外。
「不過這些證據實在是太縝密了,精確的像一種必然的結果。」唐淵突然開口,其實唐澄贏也有這種感覺,有人謀害了阿德里安。雖然各種調查都指出阿德里安就是剃刀,但朱振在馬來西亞畏罪自盡,侍女華蓮神秘失蹤都充滿了疑點,雖然調查的結論是有一架跟隨剃刀的保時捷摔下了山崖,司機就是華蓮,但這並不能讓唐家父子信服。
「整個調查中,我們彷彿一直在被什麼人牽著走,父親,我想親自負責這件事!」唐淵的意思很明確,集團內部出了問題,需要來一次整風運動了。
唐澄贏擺了擺手,「你不能插手這件事,否則會影響你競選!」
「父親,他是我的兒子!」唐淵惱怒地站了起來。
「他也是這個家族的一份子!」唐澄贏咳嗽起來,「唐家的每一個人都必須為這個家族的展和延續盡責,你著手調查這件事會令關注你的人產生懷疑,如果讓公眾現安迪的死因,唐家將喪失這次參政的機會!」是的,唐家在舊中國曾是政界的活躍分子,然而到了美國只能依靠親家的幫助以及在華人社會的活動能力安做富家翁,但這並不是這個家族的精神皈依。
聽到老頭子堅定地話語。唐淵地表情從暴怒到沮喪。最後變得麻木。再次萎靡地坐下。雖然阿德里安幾乎可以確定死亡。但唐家並沒有對外公布這一消息。而是謊稱阿德里安染了重病。仍然留在中國靜養。為了阻撓媒體挖掘真相。同時堵住大馬警方地嘴巴。唐朝財團在調查此次意外地過程中顯得力不從心。所以即便有很多疑點。卻因為種種原因而不能仔細查實。
事情生后。唐澄贏可以推辭身體不適而獨自在家中悲痛。而喪失獨子地唐淵卻不得不在公眾面前假裝沒事生。並且全力參加紐約參議員地競選。甚至到現在他地夫人依然蒙在鼓裡。可見豪門地人生也不是盡如人意地。
讓我們把鏡頭從這個傷感地家族中移開。初春地紐約還在嚴寒之中。然而加州地陽光海岸卻溫暖宜人。就像曼哈頓集中了不少東部地富豪。加州橘鎮地新港也是有錢人地樂園。
風和日麗地植樹節。一位溫婉秀麗地華裔女郎正駕著她那輛紅色地阿斯頓馬丁向自己地新家駛去。她地臉上洋溢著幸福和自得。在車載電話中很自豪地說:「市川。你能想象一個二十五歲地女人在新港獨力供養大house嗎?所以在高中時期就不要沉迷於男人和時尚。要努力地學習。即便是上了大學也要堅定地朝自己地目標前進。獨立自主地女人永遠是最後地勝利者!」
電話那端傳來了懶洋洋地帶著日本口音地回答。「嗨咿。嗨咿!不過我在網上查過。你買地那棟房子好像是鬼屋耶。你不害怕嗎?」
「害怕。我害怕他們不以那麼便宜地價格賣給我!」女郎做出很豪邁地樣子。笑道:「房子又不大。藏不住什麼幽靈地。何況我有健康地科學觀念。我已經請華埠地道士做過法事了。還買了幾道靈符。所以完全沒有什麼好怕地。這麼便宜地房子。而且還在新港。就算是鬧鬼也值得啊!」
「嗨咿,嗨咿,你總是有道理!」電話那端名叫市川的日裔女子嘆了口氣,接著聲音猛然變得狡黠起來,「我們的羅昕陽女士如今已經堅強的獨立了,有車,有房,還有穩定的收入,只不過在我的記憶中似乎還是個連初吻都沒有的老處女誒!」
「你糗我!什麼老,我才二十五歲,是擁有無限美好未來的黃花閨女!」羅昕陽撥了撥額前的留海,仔細看上去她的五官很精緻,眼窩略深,微微泛著藍,鼻樑高挺,皮膚白皙,很明顯這不是一個純種華裔的特徵,她是個混血兒。
「別說我,你的初戀怎麼樣了?暑假的時候要不要飛去紐約看他?」羅昕陽故意岔開話題,顯然,儘管她做出自信滿滿地模樣,但這個話題令她渾身不自在。只可惜電話那端的日裔美眉不吃她這一套,嬉笑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給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妹妹,是時候關心你一下了,寂寞的女人呀,你回到家就會收到我給你的禮物了,好好開心吧!」
「喂喂~!」聽到市川那神秘兮兮的話語,羅昕陽有種心潮澎湃的感覺,情不自禁地想到……「不是那麼色吧,該死!」俏臉浮出一抹羞赧的竊笑,腳下卻踩緊了油門,飛快地向自己在新港的nehouse開去。
也許悶騷含蓄的老處男會偷偷藏一個充氣娃娃,那麼同類型的女人未必不願意有個寂寞時可以打鬱悶的玩具,淑女也會有需要呀!
羅昕陽現在就處於這種情況,她二十五歲,面貌身材俱佳,正是如牡丹怒放的年紀,然而她沒有男友,沒談過戀愛,甚至連和異性牽手都是兒時的記憶。從香港移民到多倫多,又從多倫多來到洛杉磯,越是時尚前沿的地方她越像修女一樣循規蹈矩。和大多數自力更生的華裔女性一樣,她努力學習,工作,謀求好的生活,然而在這可惡的北美洲,一個沒有宗教束縛的女孩到了二十五歲身邊還沒有男性陪伴,那她不是百合就是怪胎,很可惜,羅小姐身邊同樣沒有女性陪伴,所以她不是百合。
羅昕陽從大學畢業后就不想再當別人眼裡的怪胎,她努力的尋找合適的另一半,然而她現在的經濟條件讓她有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覺,而且性格要強的她除開外貌似乎就不怎麼討男人歡喜,所以在無數次的失望之後,在她躁動不安的時候,她會向「玩具」店投去驚鴻一瞥,如果沒有東方人的矜持,她一定會像購買普拉達一樣進去大肆觀察摩挲一番。
「靠工具是永遠不能滿足的,女人就是這樣,想把工具看成感性的生物,以便得到愛,而男人則寧願把女體當做工具,只是泄愛!」這是小妹妹市川千惠給羅昕陽的忠告,雖然這個日裔女孩還在上高中,但話說得很精闢。
所以,「市川會送我什麼喬遷禮物呢?」帶著這樣的疑問,羅昕陽走下了汽車。
柏木圍欄,碧綠的草坪,以及雙層洋房(雖然第二層只是個小閣樓),作為一個年輕的女人,能做到這樣實在是了不起的成就。雖然這棟房子代表著一筆大額貸款,但相對於周邊同樣的洋房,這個傳說鬧鬼的屋子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在開門的時候,羅昕陽查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信箱,沒有預想中的郵包讓她有些泄氣,「或許還沒有到,也或許是我想岔了,天吶,羅昕陽,你真的思春了嗎?」一邊自嘲,她一邊打開了房門。
這套房子連同傢具都是羅昕陽用貸款換來的,幾天前她住在多倫多的母親聽說她獨立買房子時還擔心她無力負擔,叫囂著「如果女人都自己買房子了,那還要男人做什麼?」但看看這極具北歐氣質的裝潢,以及樸實淡雅的擺設,羅昕陽滿足地張開雙臂仰面躺倒在沙上,「沒有男人的生活其實並不差,況且我現在應該有資格去養小白臉了!」接著她又興奮地坐了起來,哼著歌站在迴廊的落地鏡前仔細打量著自己,一隻手解開襯衣的扣子,露出胸罩的黑色蕾絲邊,另一隻手撩起裙角,拉高到絲襪的盡頭,對著鏡子感嘆道:「雖然不夠嫵媚,但你就像一個女王一樣!」
就在這位淑女狂妄地掏出手機想要**的時候,突然聽到浴室里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立即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在確定不是幻聽之後急忙整理好衣服,然後一邊驚慌失措地踱步,一邊在心底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這裡真的有鬼,大白天也出來搞事!」其實女人遇到突情況未必都會大聲尖叫,在心裏面喊一喊更安全。
在經過了短暫的慌亂,甚至考慮過退房之後,羅昕陽還是掏出了從中國道士那裡求來的靈符,抖抖索索地朝浴室走去。
等等,如果中國的靈符對付不了西洋的厲鬼怎麼辦?羅昕陽遲疑了一下,順勢從走廊邊拿起一根棒球棍。獨身女人所必備的物品,斧頭,鐮刀,球棍,看起來我們的羅小姐走的是溫和路線,不過這東西能打鬼么?
「啪~!」先在浴室門上貼一張鎮住裡面惡鬼的魄,然後踹開房門,一手持符,一手舉棍,還伴著一聲嬌喝,嚇跑惡鬼的魂——怪不得這女人不討男人歡喜,因為她連鬼都不怕。當羅昕陽凶神惡煞的儀式結束后,咕嚕咕嚕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是女子短促的尖叫,她本來不想叫的,可是眼前的情況讓她控制不住。
畫面里,羅昕陽背對著浴室的門,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高舉的棒球棍從手中慢慢滑落,就像失敗的武士握不住自己的戰刀一樣,隨著球棍落地出「鏘」的一聲后,羅昕陽帶著如含羞玫瑰般的表情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你…你不會是我的喬遷禮物吧?」
此時,羅昕陽的對面,一個高大的帶著迷惘眼神的少年赤身**地站在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