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末章 心魄入體
荀小刀癱在地上,瞳孔大張,驚怒的瞪著走上前來的方瓊。
那是一個多麼兇悍的女人啊——瞧,她正向我走來——一步一頓,手中提著口綠縈縈的寶劍,膚色慘白,眼若銅鈴,嘴巴半張,那一口晶瑩的貝齒,在月色下也泛起了一抹異樣的慘白。
娘啊,太可怕了!
方瓊卻不然,她很好奇眼前這個傢伙,怎麼可以一會跌成個人字形,一會又跌成個大字形。
雖然好奇,可她還是沒有失了那份女人的風度。
腳下一步一頓,盡顯婀娜之姿。手中的寶劍輕輕揚起,於嫵媚中顯出一點英氣。角度絕對是完美無懈的三十七點八度,剛好可以反照在自己的臉上,當一面鏡子使喚。就著這面劍鏡,方瓊把俏臉仰起,膚色也被月光襯的白,好似月下仙子臨凡。
對,還有細節得處理一下,想到這裡,方瓊的眼睛驀地大張……
她知道,在別人眼裡,這般大的一雙眼睛,無疑是很水汪汪的,憐人的緊。
嘴巴半張,一小口貝齒刻意露出一截,小香舌時不時的伸縮兩下。
於是,方瓊帶著驚心動魄的美,逼了上去。
荀小刀驚駭欲絕,驚怒交加……
近了。方瓊轟然一震。她看到了荀小刀地眼睛。
那雙眼睛……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人地眼睛竟然可以包含有那麼複雜地感情——有討饒。有乞憐。有恐懼。有悲傷。甚至還有一絲別樣地嫵媚。卻偏偏沒有一絲男子漢該有地堅強。與無畏。
這不是最可氣地。更可氣地是。那雙眼睛。竟然完全無視了自己地美麗。
自己地美。是如此地驚心動魄。這一點。方瓊相當自信。可眼前這個男子。竟然完美地忽略掉了自己地美麗。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會這樣。只有一個可能了。他一定。不是個男人。
但是……
方瓊的心沉了下去,她被打擊的很是凄慘,鬱悶的直想放聲高泣,梨花帶雨一番。
自信心飽受摧殘——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被人無視才是最難過的。這遠遠要比受奸一百遍,要來得痛苦。
可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時候,嬌軀轟然又是一震。
臉色頃刻間就變了,她知道——她已經受傷了。
下體出血嚴重,每個女人,在一個月里都有這麼幾天的。可為什麼偏偏是在今晚,偏偏是在現在?難道是自己心情激蕩的緣故?
就在她臉色劇變的剎那間,異變陡生。
荀小刀眼睜睜的看著方瓊,一步一搖的走上前來,煞氣森森,綠劍閃爍著懾人的寒光,心裡恐懼之極,直想變成一小狗,可以圍上前去搖尾乞憐一翻。
驀地,方瓊的臉色大變……
喀噔!
要下手了么?這女人好狠。
荀小刀的心被重重的揪了一下,求生的本能也被揪了一下。
靈魂一舞,無相毒勢頃刻間衝出體外。
興許是湮氣狂暴的緣故,今次的『勢』竟然籠罩了周圍丈許方圓。
空間驀地塌陷下去,就連月色彷彿也灰了一層。一丈之內,充斥著無形的陰影。
周身的空氣也在這一瞬間湮滅,絲絲灰霧縈繞在這一方空間。
方瓊沒有湮滅,在無相毒勢逸出的剎那,她便莫名的覺察到了一絲肉痛。這絲痛楚來自於下體,她不敢多留,飛身便向街頭掠去。
一方空間,一方灰洞,吸攝萬物,湮滅萬靈。
咔嚓一聲,古怪的聲音響起。
荀小刀聽得到,卻看不到。
離他身旁不遠處,一團血色的琥珀在迅崩碎,湮滅,露出了指肚大小的一顆赤色心臟,霞光漲射,卻頃刻間也湮滅在了這一方空間之中。
湮滅的只是赤色的光臟,心臟卻一直在地面不斷的跳動著。
灰霧的吸攝之力狂涌,渦輪一般,心臟一彈一跳著便被吸攝了過來。
沒體而入。
荀小刀駭然變色,那個心臟無疑便是有著無上邪性的心魄果。
心魄的每一次跳動,韻律便如漣漪一般擴散出去,非但可致人以幻,更可勾動無盡空間里的域外天魔。畢竟,這心魄的來歷,便是吸收了無盡的域外天魔的煞氣,凝體而成。
幸運的是,他尚未來得及享受天魔噬體的痛苦,眼前便出現了一個人的**。
轟!
臉上一痛,荀小刀重重的暈了過去。但僅憑著這一面之緣,他便無比的感激此人,也記住了此人——司空南。
******
幻由心生。
街頭,人來人生,一個孤獨的乞兒怔怔的站在那裡。
他,無父無母。
猛地,他向一個中年男子跑去,稚嫩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絲顫抖與期盼。
「叔叔,你,你是我爸爸嗎?」
「呃……」
「我沒有爸爸了,你可以做我爸爸嗎?」
「那你媽媽漂亮嗎?」
「我沒有媽媽。」
「你連媽都沒有,鬼才做你爸呢。先找個漂亮的媽媽,再來找我做爸……」中年男子憤憤然的走掉了,仿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小乞兒站在原地愣了半響,終於鼓足了勇氣,走到一位中年美婦身邊:「你,可以做我媽媽嗎?」
「嗯?」
「我沒有媽媽。」
「那你爸爸英俊否?」
「我沒有爸爸。」
「你連爸都沒有,鬼才願做你媽呢……先找個英俊的爸,再來找我做媽……」
幽暗的破廟裡,小乞兒撕心裂肺的哭泣著,瘋子一般的跑來跑去。
「爸,媽,你們在哪裡……別藏了……」
小乞兒一邊哭,一邊到處翻騰著。
「是了,你們一定藏在神像底下了……為什麼會沒有呢……薄團底下,還是沒有……對了,會不會藏我兜里了,怎麼會沒有呢……門縫裡,也沒有……你們別藏了,出來啊……求你們了……磚頭下面,沒有……花盆裡,也沒有……神像耳朵里,也沒有……」
小乞兒翻遍了破廟裡的每一寸地方,甚至連老鼠洞都挖開了幾尺。
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天地。
他,沒有找到他的父母,一直都沒有。
*******
當荀小刀醒轉過來的時候,夢境中的一切竟然清晰的烙印在腦海,就像是曾經經歷過的一般。
一想到那個男孩兒的所作所為,荀小刀便嗤笑不已,暗自嘲諷起來。
那真是個傻到了極點的孩子啊,他這麼認為。
可下一瞬間,他便笑不出來了,不是因為他的喉尖正頂著幾十把森然的長刀。而是因為,那個男孩的樣子讓他產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眉心不由的皺了起來,十幾年前,自己豈不是就長那個樣子嗎?
不可能是自己的,荀小刀暗自為自己開脫起來————自己是很睿智的,這毋庸置疑。
自己的智慧已然不需要用事實來證明——。
如此聰慧的一人兒,怎麼可能做出瘋子一般的事情?
所以,這一定是幻覺,荀小刀下了結論。
幻覺?難道是心魄所引的心魔?
想到此,荀小刀轟然一震,頓時醒悟過來。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猶如大病了一場。
心魄所引的幻境委實厲害之極,竟然可以強行潛入人的夢境……
……………………………………………………………………
第一卷結束。
總結一下,這一卷純湊字數了,無趣之極。下一卷會精彩很多,側重於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