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騙鬼不算騙

在停屍間前碰到一個黑黢黢男子，對方還不準自己點火，想都知道不是好事。

不知對方是人是鬼，莫問認為自己還是先將對方當**為好，定了定神，張嘴說道：「大哥，為什麼不讓我點火，我還有工作呢！」

「……工作、工作，不要再和我提什麼工作的事。噢。。。」

聽到莫問說起工作，沉默了一會，黑黢黢男子突然大喊一聲，緊接著就開始怒嘯。那不是簡單的咆哮，而是真正的鬼嘯。由男子身體開始，周圍空氣都彷彿一陣陣波紋震蕩起來，走廊上也傳來一陣「噢！噢噢噢」的異樣迴響聲。

「閉嘴，不要再喊了，再喊我就將你扛到龜背山上，讓你一輩子扛龜。」

伯爵夫人從沒這樣嘯過自己，面對男子的突如其來鬼嘯，莫問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有些惱火。猛地轉過身來，對著男子大吼一聲。

也不管自己說了些什麼，也不管扛龜究竟什麼意思，能不能對男子造成威脅。

被莫問吼了一句，黑黢黢男子就有些怔住了。

莫問這才看清男子身上竟然意外的臟，不但身上深灰色西裝黑一塊、灰一塊的有些烏七八糟，臉上也是髒兮兮地看不清容貌。

不過，沒等莫問仔細打量對方，「砰！」一聲微響，黑黢黢男子竟然生生從莫問眼前消失了。之前已看過房東大嬸鬧了自己一次，莫問不是感到奇怪，而是心中有些憋屈，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嘖，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說出來，還真冒出來了，一個個都不知道什麼叫消停。」

在殯儀社這種地方，莫問並不期待伯爵夫人還能自動跑出來。看看附近沒什麼令人生寒身影，莫問這才打亮火機，重新將蠟燭點燃。

「你剛才鬼叫些什麼？」

突然，彷彿從很遠地方傳來一個質問聲，莫問手中蠟燭一顫，差點跌落地上。

轉臉望去，莫問這才現杜伯正站在走廊盡頭對自己甩著手杖。撫了撫胸口，莫問長出一口氣罵道：「杜伯，你別嚇我好不好，我剛壯出來的一半膽，差點又被你嚇海了去。」

「嚇海？你還下海呢！別玩了，你又不是海膽，哪來的一半膽給你下。」

將手杖點了點地面，杜伯罵完就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杜伯也這麼幽默，搖了搖頭，莫問受到的驚嚇一下全都沒了。因為比起那黑黢黢男子，還是杜伯乾屍一樣的身體更嚇人。

進到停屍房裡，莫問沒急著去管停屍車上的屍體，先到一旁洗手池上洗了洗手。如果是更好的殯儀社，當然不必這麼寒酸，連洗手池都要併入停屍間內。可作為一間袖珍版的兩人殯儀社，莫問卻非常滿意這種獨攬大權的感覺。

「嘩，嘩嘩。。。」

隨著莫問打開水喉，充滿氯氣味道的清水就從水喉中噴涌而出。

一般居民用水雖然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但考慮到殯儀社工作性質，不知杜伯怎麼乾的，居然專門找人給殯儀社水喉加裝了一個增氯裝置，這也是最讓莫問滿意的地方。

「不要，我不要用這種滿是氯氣味道的水清洗身體。」

莫問還在低頭洗手，身旁突然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沉渾男子聲。

沒有轉臉，莫問抬頭就看到洗手池上鏡子里映出了一個男子的黑黢黢身影。

看著男子滿身骯髒的樣子，莫問就知道正是剛才嚇唬自己的傢伙。

顧不上找男子討要損失，莫問就說道：「你說清洗身體？難道你就是躺在床上的傢伙？你放心，我們不會用這些氯水幫你清洗身體，這只是洗手用的。清洗身體我們用的都是特製的加料福爾馬林液，不但沒有刺鼻醫藥味，還有一種清香味。」

「你要不要聞聞看？」

莫問說的床就是旁邊的停屍車，雖然他也沒想到嚇了自己一次的男子就是旁邊屍體的主人，還是一臉若無其事地建議了一句。

看到莫問順手從柜子里拿出一瓶液體遞向自己，男子略帶愕然道：「你還真大膽，但我聞不到味道。」

「聞不到味道你還多說什麼？真的是。有時間擔心這些，你還不如將家裡狀況告訴我，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聯繫到家人。不然你也知道，老闆早就決定等來電就將你給燒了。」

隨口抱怨一句，莫問就嘮叨起來，心中卻長出一口氣。

不管別的地方有沒有那種加料福爾馬林液，杜伯的小殯儀社裡絕對不可能有那種幻想出來的東西。

騙鬼不算騙，這又不是自己已答應他什麼，莫問心中一點負擔都沒有。

「……家人、家人，你不要再和我提家人的事。噢。。。」

沉默了一會，男子突然沒有預兆地大喊一聲。

沒料到男子聽到『家人』也會狂，莫問還在對方出鬼嘯前就先行捂上了耳朵。然後看著周圍空氣又是隨男子鬼嘯聲一陣陣開始震蕩，莫問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男子的背運。

工作不順，家人不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兩樣更致命了。

「好了，別吵了，再吵我現在就燒了你，讓你帶著一身泥漿下去。」

威脅了男子一句，莫問就將手中福爾馬林液高高抬起，做出一副想要往地面摔的樣子。鬼魂這種東西智力都很低下，自然想不到摔了這瓶福爾馬林液，還有更多福爾馬林液。男子立即有些氣惱道：「你，你竟然。。。」

話還沒說完，「砰！」一下，男子身影又從莫問身前消失了。

皺了皺眉，莫問禁不住大聲往地面啐了一句道：「去，這傢伙未免太沒用了吧！這樣就完蛋了。」

不管對方是不是真完蛋，要想解決男子糾纏，莫問知道自己得趕緊將他屍體處理掉。

轉身來到停屍車前，將屍體上的白布掀開，莫問就道了一聲「果然！」。停屍車上的屍體的確是剛才一直糾纏自己的傢伙，不過比起那個鬼魂，屍體樣子還算完整，只是胸口癟了一大塊，大概肋骨全都撞斷了。

顧不上思索男子死因，莫問就開始給屍體脫衣服，開始清理屍體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