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衣的蠱惑7
天下著濛濛細雨,街上甚是冷清,路人撐著傘面無表情的擦身而過,陰沉的天氣令人胸悶,驟然下降的氣溫讓曲瑞陽拉了拉衣領,縮著腦袋,一手撐傘一手放在嘴邊呵氣,白氣裊裊,手依舊冰冷。其實不光是手,他全身都寒。昨夜睡得很好,夜裡常常做噩夢的他一個夢也沒做,一覺睡到大天亮,慶幸之餘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早已不知不覺身處夢魘之中,無法自拔。
醒來后,正準備去局裡,接到許柯的電話,說有案件,低沉的聲音讓曲瑞陽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他不相信師父病退後的第一天就出事故,用力揉揉臉現不是做夢,只好認命,視死如歸的出現場。
「嘿,小曲。」他聞聲望去,一輛白色的警車開過來,「上車。」
「皓哥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有案件嗎?」他繫上安全帶問道。
張皓笑道:「是啊,所以買了些東西。」說著扔了一袋東西給他,「先吃了吧,免得等會兒受罪。」
他不解,打開袋子一看,心裡徹底的涼了,裡面有礦泉水、嘔吐袋以及一盒葯,結巴的問道:「皓哥,不會這麼嚴重吧。」
「喏。」他努努嘴說,「沒看見裡面不只一個袋子嗎。」
曲瑞陽的僥倖心理已然成灰,涼風在頭頂迴旋,冷得直哆嗦,趕緊把車窗關嚴,可還是覺得冷,「皓哥,開暖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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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商業街邊停下來,小巷前拉著一道黃色的警戒線在灰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明亮,倆人亮了證件竄身而入。風在沿途牆壁的大小窟窿里鑽進鑽出,嗚嗚地叫。嘴裡呵出的氣頃刻消失,兩旁牆上血紅的大字刺痛他的眼睛,抖著聲問,「皓哥,這是哪兒啊?」
張皓抬了抬頭,曲瑞陽望去:三元巷15號……這裡是三元巷!不遠處圍著一群人,那個地方是……
張皓見他愣在原地,以為他害怕,殊不知曲瑞陽現在早已越了害怕的界限,是生生的恐栗。他忘不了昨天在這裡生的一切,紅眼大老鼠,詭異的沈默言,消失又出現的簡訊,幽深的小巷,更忘不了那個隨他一起到辦公室的『人』。
一道冰冷的視線從身後射過來,他神經質的向後望:執行的警察,紅黃相間的警燈,看熱鬧的路人以及媒體,一切正常,適才覺察到的視線是怎麼回事?
張皓一把拽著他往前走,「沒什麼好怕的,習慣就好,你看人家許柯同你一樣是新人,他一點都不怕。」
曲瑞陽心想:他許柯素來以屍體狂人著稱,我怎能與那怪胎相比。
今天的三元巷和昨天的不一樣,有這麼多人陪在自己身邊安心不少,壯著膽子隨著他大步向前,生命案的地方果真是三元巷38號!死者該不會是沈默言吧?如此想罷,加快步伐,不管怎樣他都是自己的同學,而且昨天才剛剛見過,不會這麼巧吧。
未走近,一股屍臭味撲鼻而來。幾個警察正對周邊相關人員取證,勘察的民警、法醫穿梭在這老舊的二層樓中,死寂的樓房霎時變得熱鬧起來。披上同事遞來的白大褂,戴上口罩和醫用橡皮手套,凝神進去。採光受阻的黑屋子被探照燈照得通明,一樓大約十平方米的大廳中全是化驗科的同事。進門左手邊擺放的老式沙上孤零零躺在那裡,上滿布滿灰塵,看來被廢棄許久,右邊是上二樓的樓梯,前方十餘步距離的地板被人踩裂,破了個洞,想起昨天在這裡摔了一跤,估計就是給這破洞害的。他正準備上二樓,白璇急沖沖的跑下來,曲瑞陽覺得奇怪,師姐平日挺穩重,今天怎麼橫衝直撞?再看,她已經彎著身子在牆邊嘔吐。見狀,曲瑞陽心裡不知該作何感想。
「你來了,上來。」許柯穿著和他一樣的裝束,眼神異常嚴肅,因為戴著口罩的緣故聲音顯得有些含糊。
他沒見過許柯如此凝重的表情,一時被唬住,心頭一緊,硬著頭皮上去。二樓左右兩邊各有兩間房,他記得沈默言是住在左邊第二間,看見許柯往沈默言房間走去,曲瑞陽一陣驚悸,思緒紛雜。濃郁的屍臭和霉味嗆得他頭暈,邁著沉重的步伐,惶惶不安的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