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隱・斷袖(3)

第五章 隱・斷袖(3)

「等等。」蕭夜痕突然出聲阻止,瞬間將那沉重的空氣劃破。

「誒?」李大刀一愣,好不容易醞釀的氣勢被打斷。

「這把刀可是龍淵刀?」蕭夜痕指著那漆黑的刀問道。

李大刀又是一愣,然後笑道:「不虧是四公子之一的商公子,有幾分眼光。」說著,他的刀已經徹底自刀鞘中抽出,陽光下,那閃著亮光的銀色刀身和那墨黑的刀鞘與刀柄形成鮮明的對比。

「所以你就是失蹤了半年的龍淵刀客李岳西?」蕭夜痕厲眼微微眯下一分,半是猜測半是試探地問道。

「不錯。」李大刀爽快地承認。

「不會吧?」這次扯著嗓子尖叫出聲的不是尹凌霜,而是白霖,「李大刀,李大鬍子,李大哥,你居然是三刀客之一的龍淵刀客?!……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竟然瞞他瞞到現在。

李大刀無聲地笑笑,沒吭聲。

而白霖一瞬間彷彿吃了定心丸般得意起來,不正經地說:「李大哥,若是小弟以前有得罪的地方,您老哥可千萬別放心上。今兒,小弟的命運可就掌握您手上了,千萬別手下留情啊。」

「你個臭小子……」李大刀看他小人得志的模樣啼笑皆非。

「這位兄台,在下改變主意了。」蕭夜痕突然出聲,一邊把劍纏回腰間,一邊看向封班主。

「怎麼?不打了?怕了?」「小人」白霖在一旁挑釁,「那蕭公子就夾著尾巴請回吧。」

「怎麼說?」封班主沒理會他的嘰里呱啦,淡淡地問那蕭夜痕。

「在下向來不打無把握之仗,再,若在下與李兄真動起手來,很難做到點到即止,我倆無怨無仇,又何必搞得兩敗俱傷,說不準還教旁人得了益。」蕭夜痕往某個「旁人」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心裡想的卻是:四公子雖位列三刀客之後,卻從未真正交過手,也就等於未落實。今日他若真的輸給了李岳西,那就變成四公子不敵三刀客了。這般風險又吃力不討好之事,他自然是不會做的。「在下願認輸,也會遵守諾言不帶走白霖,不知兄台可否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蕭公子請說便是。」封班主道。

「既然白霖不能跟在下回去,在下希望也能留在戲班,和他有個照應?」蕭夜痕提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誰要你照應了?」撒潑的自是白霖。

「蕭公子,鄙人這裡只是個小戲班……」

封班主沒說完,白霖就搶辭道:「所以我們這小廟供不起你這大菩薩,您還是請回吧。」

「兄台切莫誤會,」白霖繼續被無視中,蕭夜痕對封班主解釋,「在下並非要『加入』戲班,所以在下不但不領兄台的薪錢,反而會每月以銀兩抵伙食。兄台覺得意下如何?」

「每月五兩。」封班主想也沒想地提出要求。

「沒問題。」

「不用上台唱戲,但是所有班裡其他男子需要做的輪班守夜,趕車等,蕭公子也不能推託。」

「沒問題。」

「成交。」

「兄台真是爽快。」蕭夜痕笑笑說,親切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劍拔弩張,「在下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鄙人姓封,開封的封,雙名仲二。」

「那你上頭豈不是還有一個伯一?」某人忍不住饒有興趣地插嘴。

眾人尋聲看去,竟是那眼淚剛乾,眼睛還紅紅的尹凌霜。

「尹姑娘果然是冰雪聰明。」封班主,也就是封仲二平平道,倒是沒生氣的樣子,「在下的師兄正是名叫伯一。」

「那你有沒有一個師弟叫叔三啊?」尹凌霜好奇地調侃。

「有。」封仲二勾起嘴角,竟笑了,且笑意這回真切地傳到了眼底,少了之前的疏離感,「在下正巧有個師弟名叫封叔三。……還有另一個師弟名叫封季四,不知姑娘可滿意?」

「滿意,滿意。」尹凌霜有些被逗笑了,「誰給你們取的名字,你們師父嗎?」

「是在下的師娘。」

「她肯定是個有趣的人。」尹凌霜咬咬嘴唇道,「希望有機會能見見她。……算了,我也不兜圈子了。封班主,我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好,你既然收留了蕭夜痕,能不能順便也收留我?」

「在下的戲班不養閑人的。」封仲二的笑容仍在,話里卻不留半點情面。

尹凌霜更用力地咬著嘴唇,耷拉著腦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於是護花的來了。

「老大,你不必這麼狠吧。」白霖為她說情道,「我們班裡就柳葉一個貼旦,她常常在一齣戲里就要演上好幾個丫鬟,要是能再多個人手,就不必搞得柳葉每次都要手忙腳亂地換衣服,換妝容了。」

「白霖,我們只是個小戲班,請不起那麼多人。」封班主三言兩語駁了回去。

「那我跟蕭夜痕一樣,每月交五兩行嗎?」尹凌霜突然抬起頭來道。

「成交。」總算換來封班主果決的兩個字。

「老大,你也太市儈了吧。」白霖搖搖頭說,「和某人一個德行。」他狠狠地瞪了某人——蕭夜痕一眼。

「想生存,還是市儈點的好,總比某人笨死得好。遭小偷沒了全身家當不說,還被人下了迷藥差點……」

「老大,你說夠了沒有。」白霖有些惱羞成怒地紅了眼,氣急敗壞地打斷。

「你若是不做傻事,又怎需怕人說。」封班主面色一正,道,「白霖,睜大眼看清楚,尹姑娘根本不需要你同情。她的銀子揣得好好的,人也沒事,她可比你要厲害多了。」

白霖撇開頭,沒話好說。確實,那愛哭的妮子除了哭得慘了點,沒傷沒痛沒半點損失。他無奈地在心底承認的同時,卻對上某雙深沉可怕充滿怒氣的眼。

「你遭了小偷,還被人下迷藥……」他一字一頓的語調實在是有些嚇人。

「關,關你什麼事啊?」看到這樣的蕭夜痕,白霖是真的怕了。

「關我什麼事?」蕭夜痕左眉挑起,臉色愈陰沉了,「你別忘了,你可是我……」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白霖大聲打斷他,然後沒膽地跑了,嚷嚷道,「老大,你不是說休息夠了,該出了嗎?」

封仲二看了看白霖,又看了看他背後黑著臉的蕭夜痕,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最後還是幫了白霖一把:「是啊,我們該出了。大家趕緊收拾一下,不要落下東西了。」

班主大人一聲號令,原本因故停滯的收拾行動再次開動。有的收拾釣竿弓箭,有的刨土熄火,有的挖坑埋好殘羹剩渣,還有的在擦鍋……各行其職。

尹凌霜呆站了會,看了看不遠處站立不動的蕭夜痕,硬是做不到他那份厚臉皮的悠然自得,便選定一個人物上前:「這位大嫂,我幫你一起搬吧?」她點點對方懷裡那口才剛洗凈擦乾的笨重大鍋。

「不用。」海棠微愣一下,笑道,「奴家一人便省得了。」

尹凌霜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原本被淚水浸得閃亮的眼睛暗了幾分。

海棠頓時心一驚,怕她以為自己排擠她,趕忙解釋道:「尹姑娘你別誤會,奴家只是想你剛吃飽,還是到旁邊歇會吧。」

「大嫂,怕是你誤會了。我像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嗎?」尹凌霜露齒一笑,只是笑容看來有些勉強,「只不過剛才讓我想起一個不太喜歡的人,她總是滿口『奴家奴家』的,我真不明白,好好的人為什麼要自稱為奴呢?」

海棠只得僵硬地笑,不知如何回答。

幸而尹凌霜也沒想要她的答案,自說自話下去:「難道就因為是女子,便天生低人一等?」

看她似乎又有憂鬱掉淚的趨勢,海棠趕忙勸慰道:「尹姑娘,您多想了,這不過是個稱謂罷了。」

可是對方像是全然未聞,眼睛又紅了起來。「為什麼哥哥非要喜歡她?」豆大的淚珠「啪」地自右眼眶滾落。

海棠頓時手忙腳亂,慌亂地應承:「尹姑娘,你別哭,奴……海棠以後不再自稱『奴家』便是。你別哭啊。」她放下鍋子,摸出腰帶里的白色絹帕,輕柔地幫尹凌霜將那淚珠子擦了去。

尹凌霜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扯出笑容:「你恐怕以為我是個愛哭鬼吧,其實我以前很少哭的。」她自嘲地勾了下嘴角,隨即故作歡欣狀,「大嫂你叫海棠是嗎?很好聽的名字啊,幹嘛非要奴家奴家的自貶。」

海棠又是笑笑,不知說什麼,幸而這時白霖在前面的馬車叫道:「海燕她娘,尹凌霜,我們都好了,你們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這就來了。」海棠順勢應道,俯身將那口鍋子又抱了起來,並對尹凌霜提議,「尹姑娘,不如你同海棠坐一輛馬車可好?」

對方的答案自是肯定的。

一行人再次浩浩蕩蕩地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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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休夫之大隱隱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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