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妻 (五)

第五章 鬼妻 (五)

天空中一片黑朧朧的陰雲悄然飄至庭院上空,霎間天昏地暗,風云為之變色。方魁眼帘中是一個黑氣漫漫,如才如煙的另一個世界。

詭戾的黑氣宛如八爪魚的觸角,從庭院中央四下蔓延伸展,濃厚不停翻滾,像沸水冒出的水蒸氣,越漲越高。庭院中央霎間閃現一個黑乎乎的圓形洞門,神秘而邃幽,像一面黑色的魔鏡豎立,原來這就是傳說的鬼門。

鬼門是陰陽之門,是陽間鬼魂通往地府的唯一通道。鬼門不斷向外湧出冰冷黑氣,室外空氣溫度驟然下降,一股冰寒的陰氣通過微張的羊皮紙窗滲透進西屋的房間,在窗口偷望的方魁不經意吸上一口至陰的寒氣,忍不住渾身一個寒顫,一個噴嚏打出。

一個溫暖柔軟的手掌從背後捂住方魁的嘴巴,散的馥香入鼻。背後的人輕輕在方魁的耳邊絲絲細語:「鬼差正在押送鬼魂,如果驚擾鬼魂,讓鬼魂逃跑的話,鬼差就會拿你來填數。」

「可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啊?」

「你現在再看。」

方魁睜眼一瞧,大驚失色,欲叫出聲,因嘴巴被捂住,聲音被卡在咽喉間叫不出來。

黑氣迷漫的庭院中,四個鬼差押著一個個若隱若現的鬼魂秩序井然進入黑黝黝的鬼門。高大強壯的鬼差擁有人形的身體,穿著一身古代衙役服飾,長著畜生一樣的面孔,有牛頭、有羊頭、有狗頭、還有公雞頭。鬼魂拖著飄移的腳步,一步一步慢慢走進通幽深邃的鬼門。鬼魂里有男女老少,從庭院中央鬼門口一直排到大門外的村巷,長長一條不見隊伍尾部。

怪異的事生了,一個狗頭鬼差從洪鈴的大屋裡用鐵鏈套出一個活人,一個身穿白色睡衣,活生生的男人。頸脖間被鬼差用鐵鏈牢牢套住,但仍然拚命掙扎著走出來。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就是洪鈴的丈夫。天啊!他真的活過來,死去的人居然可以復生。一直在西屋房門縫偷看的洪鈴看見大屋裡出來的丈夫,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吧嗒」打開房門,哭喊著喊著衝出門外,

「李郎——你不能走——。」洪鈴沙啞嗓音拼力嘶喊,凄慘的喊聲震人心弦。

庭院里地鬼差和鬼魂都停止動作。迷惑地望著從西屋奔跑出來地哭啼少婦。

高曇暗叫「不好」跟著一個箭步衝出門外。追趕無力奔跑地洪鈴。洪鈴知道丈夫李郎被鬼差抓住意味著什麼。意味永遠地失去。失去這世上自己最疼愛地人。如果沒有這份愛。自己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義?丈夫平日對自己地細心呵護。對自己地溫存。一幕幕溫情動人地畫面在腦海里不斷浮現。不能!決不能讓自己丈夫下地府。決不能!

洪鈴奔跑到狗頭鬼差面前雙腿一軟。兩膝齊跪。仰望著鬼差眼淚汪汪地哀求道:「鬼差大哥。你讓做什麼都可以。不要抓我丈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們」

「鈴兒!不用求它們。」李郎喝止洪鈴。

「我們是按名單抓人。如果抓錯你們去和判官說。我們是按章辦事。」狗頭鬼差陰沉單調地嗓音一字一頓說道。

頭鬼差使勁一拉鐵索。大聲喝道。

洪鈴眼眶通紅,雙頰淚如雨下,沒有半點棄意,仍跪行數步。繼續乞求道:「鬼差大哥,我頂替我丈夫,你們一樣可以的交差的,求求你拉,求求你拉。」一頭烏黑長慌亂中遮住半個面孔,獃滯而有執著的神態更顯可憐巴巴,讓站在一旁的高曇被洪鈴的真情感動得眼眶濕潤。轉過臉去用手指輕輕拭去眼角的熱淚。

高曇柔聲勸道:「洪鈴,不要妨礙鬼差辦事,生死有命。」

旁邊的牛頭鬼差仰闊步走過來,質問道:「老三,幹嘛拖拖拉拉的,不用理這個女人,等下我們回去晚點都要被受罰。」

李郎蹲下抱著跪在地上的抽泣的洪鈴,柔情說道:「鈴兒,能見你一面我已經很開心,我們的愛,我們的情,今生無緣,只有來生再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就心滿意足了。」

「得了,快走!鬼門要關了。」狗頭鬼差不耐煩猛一拉鐵索,李郎身子不穩倒在地上。

高曇見鬼差一點不通情搭理,心中惱怒,橫眉傲視鬼差,宛如冰天雪花中枝頭上一朵盛開的雪梅。氣頭上的高曇做出一件驚訝的事情,只見柔荑往腰間腰帶中一抽,一條閃亮軟劍凌空一抖銀光,軟劍劍身刻著一道道符語,泛出暗淡白色光芒。手腕微轉,軟劍如毒蛇般抖動著向前探去,纏繞著粗黑鐵鏈而上,狗頭鬼差眼見劍尖如毒蛇在鐵鏈上旋轉,蛇頭就要觸及手腕,忙鬆開鐵鏈,問道:「你是何人,竟敢使劍傷地府鬼差。」

「我是天機門弟子高曇。」高曇持劍佇立,朗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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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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