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吹響黎明的戰鬥號角
太陽還沒出現，光線經過空氣中水分子的折射，就照到連綿的丘陵之上，形成浮現在東方的一片魚肚白。雲霧氤氳，繚繞在山間，那些頑強存活下來的植物的莖幹枝葉，像是被洗過一樣，煥出翠綠的生命的光澤。山林間早起的鳥兒啼聲清脆，卻只叫了幾聲，便杳然消失在山林。各種動物也有對G病毒十分敏感的個體，它們逃過被感染的同類的攻擊，與林間公路上的這群倖存人類一樣，僥倖生存了下來。
山林中的黎明似乎比夜晚來得更加寒冷，葛五山低垂著腦袋，在公路上踱步，走兩步又停下來，看看隱沒在濃霧之中的公路。
突然，葛五山呆住了，「林修……」
沒反應。葛五山加大音量又叫了一聲，「林——修——」
林修正蹲在道邊一塊巨石後面給野草施肥，雙手攏在衣袖中，聳著肩膀縮著脖子，要是再戴上一頂瓜皮小帽，十足一個舊社會的小地主。他最近有點便秘，被葛五山忽然一叫，驚得又縮了回去，頓時十分不爽地回應：「幹嘛！」
「拉警報！敵——襲——」
寬不過八米的公路上，一排排喪屍穿過層層濃霧，正向收費站進！已經可以確定的就不下上百隻，濃霧後面還有更多，正不斷地涌過來，黑壓壓的一片神情獃滯的人頭，就像蝗災時的蝗蟲一樣朝收費站步步進逼。
林修一個激靈，提起褲子就往外跑，只來得及回頭看上一眼，頓時被洶湧如潮水的喪屍群驚呆了。在趕回來的葛五山提醒下，林修才忙不迭地舉起站台上的鐵釺，鐺鐺鐺猛擊收費站的鐵板窗戶。
好在眾人都知道身後的喪屍隨時都有可能會追上來，是以睡眠都很淺，林修這一敲，都紛紛從睡夢中驚醒。這時，除了大路上涌過來的喪屍大軍，兩側的山丘上也出現了為數不少的喪屍的影子！
「真的追上來了？」嚴峻微微皺眉，凝視著距離收費站不到兩百米距離的喪屍大軍，心中充滿了疑惑：「只是普通喪屍而已，追蹤能力有這麼強？」
「不清楚，」雷禪搖了搖頭，一拍嚴峻的肩膀，「走吧，幫我把剩下的酒精搬出來，在這裡布一道防線！」
其他人見雷禪和嚴峻的動作，自然知道他們要幹什麼，這時候也不多事地去幫忙，急匆匆地返回自己的座駕。雷禪和嚴峻將最後一箱半酒精搬出來，正準備點燃整個收費站延緩喪屍大軍的衝擊，不料——
「喂！你們怎麼能這樣！」
雷禪循聲望去，只見柳楊等人站在CRV越野車旁邊，樊立國和趙莉華也不在猛士車裡，再看空無一人的豐田金杯，頓時明白過來——李超和段志毅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個，當先坐上了CRV越野車！
示意嚴峻將酒精扔到收費站附近，雷禪走到CRV越野車旁，將還在跟段志毅對罵的林修拉開，冷冷注視著一臉無賴模樣的段志毅。
段志毅直接無視了雷禪刀子般銳利的目光，突擊步槍的槍口有意無意地對著柳楊晃動，嬉皮笑臉地伸手道：「你看，哥哥這邊有老人有女人，你一個大男人……」說著，他裝作無意地瞟了一眼柳楊的胸部，「肯定不會跟我們計較這些啦……鑰匙給我吧？」
柳楊看了一眼雷禪，現他沒什麼反應，以為他在人家槍口下妥協了，正準備將手裡的車鑰匙遞過去，不料，雷禪突然一把抓過鑰匙，「你們都上那輛車去，把摩托車給我留下。」
這話自然是對柳楊林修等人說的，雖然他們不知道雷禪會怎麼做，只是這時嚴峻已經將酒精潑灑完畢並回到猛士車上招呼他們上車，柳楊深深看了一眼雷禪，趁段志毅不注意，拿過駕駛台上的對講機，扭身將還想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的林修拉走。
車外只剩雷禪一人，眼見喪屍大軍已經逼近後面的猛士車，段志毅也收起了滿不在乎的痞子樣，凶神惡煞地舉槍頂住雷禪胸口，「鑰匙拿來！」
雷禪忽然笑了一下，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手中的車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要？」
段志毅伸手就想搶，哪知雷禪只是虛晃了一下，一揚手，居然將鑰匙拋到喪屍堆里去了！
「你找死！」段志毅手中的突擊步槍用力在雷禪胸口一頂，想開槍，卻被副駕駛座位上的李超按住了。段志毅循著李超的視線看去，只見雷禪另一隻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拔出來的斬馬刀，正對準了後排座位的擋風玻璃！
後排位子上被刀尖指著的，卻是幾乎被嚇得尿褲子的樊胖子。
啪！李超一巴掌扇在段志毅腦後，「打個火你還要鑰匙？！」
段志毅對這一下不敢有什麼意見，恨恨地瞪了雷禪一眼，「你有種！」然後埋頭去干他的偷車老本行了。
嚴峻早已將車子啟動了，礙於CRV越野車擋道，只是一下接一下地踩著油門，卻不敢鬆開離合器。雷禪走過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幹嘛？撞過去啊！」
嚴峻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腳下一松，猛士車轟地一下撞在CRV越野車屁股上，撞得輕飄飄的偽越野車往前一衝，然後又是一下！再一下！直到騰出一條可容通過的狹縫，才擦著CRV越野車的邊轟然駛出去，寬大的車身又將CRV越野車擠得往旁邊生生移動了一段距離，頓時惹來段志毅怨毒的叫罵。
手裡有槍，卻又不知李超心裡想什麼不允許他開槍射擊，段志毅一肚子火全在皮德身上。這位皮秘書也是可憐，往日里靠嘴皮子把樊立國的馬屁拍響了還能混得人模狗樣，眼下這種環境，拍馬屁卻是沒有絲毫用處，李超這種人需要的是既能溜須拍馬，又能拿起真刀實槍干仗的小弟，就像段志毅。至於皮德？恐怕早就納入可犧牲的範圍了吧，就好像現在——
段志毅一腳將皮德踢下車，「***，滾下去找鑰匙！」
雷禪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皮德哭喪著臉扒住車門不走，低聲下氣地求李超又求趙莉華——這小子眼力倒是好，似乎早就看出來趙莉華和李超有姦情。不過李超似乎也鐵了心要放棄他了，說什麼也不讓他再上車，就連趙莉華也動了惻隱之心，他還是冷著臉，催促段志毅把車子搞定。
雷禪搖了搖頭——拋妻棄子的他都見過，何況拋棄這種沒什麼用帶著還礙事的小人物——一刀將悄悄摸上來的一個年輕男人砍掉了半邊腦袋，另一手將最後一瓶點燃的酒精砸了出去，山寨燃燒彈啪地一下在路障上碎裂，被引燃的酒精濺射開去，轟地一聲引燃了整個收費站。
公路上平地而起一道火焰的牆壁，將大部分喪屍攔在收費站另一邊，這邊只剩下小貓三兩隻。雷禪一刀一個解決了他周圍的三個喪屍，跨上摩托車準備離開，現皮德被兩個喪屍逼到了路邊，眼看快支持不下去了……
這傢伙應該早就有被拋棄的覺悟吧，不過……
本來不想打算理會，畢竟他也不願意帶上這麼一個沒有分毫實力卻又需要一定消耗的累贅，可是駛出一段距離，心頭突然閃過昨日夜間聽牆角聽到的對話，於是又折返回去。
雷禪將摩托車前輪提起來，撞飛一個看起來身強體壯的農民漢子，反手一刀將另一個喪屍攔腰斬成兩截，俯身對已經放棄了抵抗正抱頭坐在地上的皮德笑道：「小皮秘書，要搭順風車嗎？」
「呃，」皮德驚喜地抬頭，已經不做指望的雷禪居然返回來，頓時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要，要！真是太感謝您了，我……」
「上車吧。」雷禪打斷了皮德的感激之詞，一把將他拉上摩托車後座，一擰油門，摩托車驟然加速，飛快地向已經消失在彎道的CRV越野車追去。
然而就在摩托車啟動時，皮德突然啊地出一聲低呼，雷禪只聽到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絆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怎麼了，沒事吧？」耳邊風聲呼嘯，雷禪大聲問道。
「沒事！」皮德緊緊摟著雷禪，幾乎將嘴巴貼到他耳朵邊，「踢到石頭了。」
「抓緊！」雷禪也沒在意，再次提高了車速。只是如果他現在在低頭看一眼，肯定能看到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正悄悄伸到下面，將褲管向下扯了扯，遮住了腳脖子。
經過前面的彎道時，雷禪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兩道山脈之間，一道火牆衝天而起，不光燒著了收費站，還隱隱有向周圍閃避蔓延的趨勢——那些枯死的植物此時成了最好的引火之物。想到這片森林很可能因為這場大火被燒得面目全非，雷禪往日那些護林員看到會有什麼感想。可是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人都活不下去了，還喊什麼「火苗背後就是荒漠」之類的森林防火口號純粹就是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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