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鳳求凰
一大清早,就有順子的聲音傳入寢宮:「殿下,我家公主還未起身,請殿下稍待。」
還讓不讓人活了?也不看看昨天那「賓主盡歡」的筵席到了幾點?現在就又有什麼「殿下」來這搞不靈清。
「殿下,是玉冶公主來了。」喜兒在紗帳外回稟,「是不是請她晚些過來?」
「讓她先等著!」依依從小就有起床氣。
玉冶來幹什麼?貌似我(玉宣)和她沒啥交情誒!昨天後來問了玉宣,她也說兩人自小就不是很推心置腹,雖然面上是姐姐妹妹叫得親。
不過既然人家來了,怎麼著也得問問清楚再說。
一番梳洗打扮后,依依姍姍來遲。
其實遲到也是很有學問滴!可以為看出對方企圖做很大推力。
玉冶很生氣,從她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敢讓她等!
在她喝完第三杯茶,外帶半碟小酥餅,柳眉越豎越高時,才見某人款款而至。
歐陽一身侍衛服前面開路,後面跟著順子和明風,然後是一對小宮娥福兒和小蝶,最後才是扶著喜兒的手姍姍來遲的依依,只要再拿腔拿調地來一句:「小李子~~」,就十足一翻版慈禧。
堆起笑容:「妹妹,真是抱歉,讓你久候了。」非常的假!
沒人回答她。
喂!雖然你是公主,屬金枝玉葉,能呼風喚雨,可是,可是你怎麼說也是公主,屬大家閨秀類,這樣盯著我的侍衛看,很不禮貌誒!
依依馬上變了臉色,重咳一聲,把某人的思緒拽過來:「妹妹莫不是生氣了?」
「啊,沒,沒有,玉冶怎敢生姐姐的氣?」原本就打算好火的某人笑靨如花,說話中還順帶瞟了歐陽侍衛一眼。
喂,現在是夏天,不是春天!今年春天沒延遲!!!
再次咳嗽:「妹妹好像對我這侍衛很好奇。」
「沒,沒有。」沒有你結巴個什麼勁?!「聽聞姐姐身體已然全愈,玉冶心中歡喜,特地,特地來越姐姐前去遊園。」
這是你的初衷?我沒聽錯吧?!
眼珠一轉:「今日過於炎熱,遊園恐晒傷了妹妹如花美貌,不如我們就在這陰涼處彈彈琴,聽聽歌?」
歐陽站在一旁,眼睛里自然只有依依一人,見她一笑,眼睛一轉,自是知道無什好事,果然,依依將他一指:「我這侍衛文武雙全,彈得一手好琴,妹妹可有興趣?」
玉冶眼中滿是興趣,但沒立即脫口而出答應下來,用依依的話說還保持著假惺惺的矜持:「既然姐姐想聽琴,那玉冶自是恭敬不如從命。玉冶宮中新得一琴,名曰『鳳羽』,今日正好用上,歡歡,去取琴來。」
歡歡?還迎迎呢!
那歡歡扯扯她衣擺,示意今天來不是來聽琴的,玉冶把杏眼一瞪:「還不快去!」
小宮娥只得悻悻而去。
片刻,懷抱一古琴至池邊樹陰下:「公主,琴來了。」
玉冶滿面堆笑:「歐陽公子,請試琴。」
歐陽不動,依依微笑:「歐陽,公主如此賞識你,還不遵從?」
「是。」臉上很平靜。依依你個鬼丫頭,居然用我做「美男計」,看我過會怎麼修理你?!
修長的手指在剔透的琴弦上隨意一撥,音符隨手飛出,未成曲調先有情。
「果是好琴。」歐陽一句贊,玉冶就像喝了一斤二鍋頭般紅暈了臉。
喂,人家誇的是琴誒!(細窩頭:我說殿下啊,你是不是吃醋了?依依;信不信我拍飛你?細窩頭:不用拍,我自己飛,這啥世道啊~~~兄妹倆一德行~~~)
伴隨著古琴聲,歐陽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鳳求凰?心中莫名的一動,抬眼正對上歐陽那對可比繁星的明眸,大膽直白的歌詞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像做錯了事的小孩般使勁擰著綉帕。
眼角瞄到玉冶通紅了臉,跟個蘋果似的,也在擰著帕子,突然感到很不爽,相當的不爽,就像小孩的玩具被人搶了一樣。
第三次咳嗽(你今天是不是咳太多了?!):「琴是好琴,音是好音,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麼?」玉冶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惜曲不是好曲。」依依捏了顆葡萄放入嘴中。
「不是好曲?姐姐,這曲子可是大才子司馬相如寫的。」
「司馬相如是個才子,也很大膽,不然怎會作出如此直白的詩來?但他真的愛文君嗎?他只是聽聞有艷淑女在閨房,他見過文君嗎?他對她了解嗎?
文君真是個傻女人吶!只聽了曲子就愛上了他,義無返顧地跟了他,她覺得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使是當壚賣酒,那日子也比錦衣玉食強得多,因為對女人來說,愛情是世界,而對男人來說愛情只是一部分。但司馬相如有為文君想過嗎?他,給了文君幸福嗎?」
玉冶瞪大了她那雙本就很大了的眼睛,自小生長在這深宮中的她怎麼會有來自千年後的思想。
「那公主覺得相如該如何做法,才能對得起他這曲子?」歐陽突然問了一句。
陽光般的微笑讓玉冶心中又是一陣蕩漾。
「這愛也求了,也算了,但既然娶了她,就要愛她,就要給她幸福,當壚賣酒也就罷了,畢竟出生在哪不是他自己能選的,但他怎能在京城中又與青樓女子牽扯不清,浪費文君的青春,踐踏文君的真情?」
「姐姐,書上有這一節?即使有,男子不都以那些個風流韻事為榮嗎?而且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嗎?」玉冶的思想中男子有幾個妻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很多男人吶,整日里就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司馬相如那樣,有個知書達禮或者國色天香或者兩者兼備的如文君者和他們來個夜奔,可他們真的為她們考慮過了嗎,是不是在那些人的眼中,女人只是個附屬品,只是表示他們是風流才俊的一個符號?」
歐陽始終保持著微笑。
「姐姐,玉冶聽說那三國的王子都是來向皇兄求親的,而求的就是姐姐你,但他們國中,都有侍妾在家。」杏眼一轉,居然滿是狡詰,原來也是個剔透的人兒。
玉冶這才是你來的真正目的吧?你怎麼不說你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呢!
「如果真想娶我,就得把家中侍妾都遣散了,而且要過我三道關卡。」依依繼續逗著她。
「哪三道?」小臉滿是好奇,但你小丫頭的心思能瞞得了依依我嗎?
「天機不可泄露!」猜去吧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點兒樂子。
「……」
「小九,您真決定要出三道難題?如果真有人過了怎麼辦?」玉宣滿臉焦急。
依依慢條斯理地玩著棋子:「逗她玩。該你了。」
「可玉冶自小就喜歡……那詞怎麼說來著?對了,打小報告。」玉宣隨意下了一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你能想到打時間的事兒?哈,你輸了!」可算是贏了一回了,這圍棋還真是有一定難度啊!
玉宣很是漫不經心:「那你,肯嫁怎樣的?」
「那人啊,得對我好,對我一心一意,不能做出任何出軌之事,就是不能出牆,不管是精神上還是**上,還有,我要一座金屋。」
「金屋?金屋藏嬌?嘻嘻,小九莫不是想當皇后?這可有點難了,難道你想嫁給我皇兄,或者真嫁到他國去?」玉宣笑嘻嘻地調侃著。
「去!我才沒興趣呢!我要那個他只對我一個人好,我只要金屋,不要他當漢武。」
我只造金屋,不學劉徹!那個聲音又出現在了腦海里,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一定很溫柔,就像歐陽……我怎麼想到他了?!歐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他?但是,但是……
歐陽的聲音和那句話的聲音……
「歐陽!歐陽!!!」
房樑上的歐陽自然將她們的話聽了個滿耳,一個翻身出現在兩人(?)面前。
疑問的表情。
「你說這句。」「刷刷」在紙上寫下一行。
「我只造金屋,不學劉徹?」這,這不就是當初依依以為被踏雪騙了后,自己安慰她時說的嗎?原來,原來她一直就記得。
不對不對,不是這種語調:「好好說話,不是這樣。」
深吸口氣,表情扭曲,嘴角卻在笑:「哎喲~~~我是說只造金屋,不學劉徹~~~」
―_―|||好豐富的表情哦!
「喜兒,你來讀一遍。」可惜對面那位表情沒什麼變化。
喜兒照著念了一遍。
自己也讀了一遍后:「玉宣,聽出什麼了嗎?」
歪著腦袋:「第一個是男的,聲音豐富,後面兩個是女的……」
「廢話!」這我還不知道啊!「我是說口音,口音。」
「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恩……你和歐陽的聲音和喜兒的,不一樣,有點點……」
「江南口音?」
「誒,對對,就是這種感覺!雖然不是很重,但就是有那麼一點點,以前聽過江南小調,就是有這種味道。」玉宣回想著。
果然,那天在侍郎府周侍郎說,「趙公子」的話中帶著江南口音,自己但是就像想到了些什麼,就是這個,江南口音!江南口音啊!
「原來如此!」似乎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玉宣不解。
「沒,沒什麼。哎,想想那三道難題吧!(我說你這思維可真夠跳躍的!)這可是給咱們的玉宣長公主挑駙馬爺呀!」
「去!是給你挑,給你挑!」
兩丫頭又在那自顧自打鬧,歐陽無語問蒼天,原來又只是個擦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