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鋪軼事
龍套意識模糊,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母親溫暖的懷抱,整個身心一下子舒展開來,甜美如夢。
而在光球中,龍套懸浮在空中,白額侯分化了的光點進入光球后,就被光球帶走了能量,可光點不但沒有變暗,反而閃耀著屬於群星的五彩霞光,一點點慢慢融入龍套的身體中,沒有改變龍套的體質,也沒給龍套打下任何修行基礎,有的只是令龍套沐浴在星光的滋潤下,令龍套今後對星光有著本能的喜愛與親切。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就是白額侯所帶給龍套最寶貴的東西,一把普通的長槍,一張沒有任何功法的羊皮,一顆勇敢的心和一次與星光親密接觸的機遇。
最後還有一個等待他去破解的謎底,在蓋易鎮,在斷臂祠。
靜寂。畢虎離開相隔數日後,蓋易鎮斷臂祠的夜晚又迎來一名不速之客,龍套。
寄身在大紅燈籠中的小玉如果能化為實體,冰肌雪膚的俏臉上定是瞠目結舌表情。做了不知多少年斷臂祠的守護,她見過無數的修士通過門后的傳送陣來來去去,但除了幾天前的畢虎外,還從未見過一個沒有修為的人通過傳送陣,更沒有見過這個還是孩子的普通人傳送時居然帶著如此磅礴的星力。但最讓她驚訝的是,她覺自己居然對那昏昏沉沉睡在斷臂祠青石板中的孩子產生了莫名的眷戀感。
不知過了多久,龍套悠悠的轉醒,感覺自己像是小時候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美美的睡了一覺后醒來一般,舒適安心。
而步入龍套眼帘的第一件事物便是那被門上框遮蔽住一半的大紅燈籠。或許是命中注定吧,令畢虎無比恐慌的燈籠帶給龍套的卻是親切,心靈交織在一起的親和感。
爬起身環顧祠堂一圈后,龍套抿嘴閉眼,久久佇立著。腦海中回憶著屬於那座山的記憶,清幽悲戚。沒有人知道他最後是否聽見了那聲痛徹心扉的「二弟」,他不說,不願去說。
月上當空,龍套單手緊握冰涼的槍身,終於邁出了出山後的第一步,一路輕悠地走向朱紅門前,跨出沒有門檻的大門,來到大紅燈籠下,蹲靠在支撐門檐的大紅木柱上,將槍橫放於大腿,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地埋入雙膝中,默默安靜上整夜。
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就在彼此的沉默中開始,又在彼此的沉默中結束。
第二日,一早來打掃的虔誠香客們現了這個蹲了一夜的孩子,孩子睜著迷茫的大眼睛看著這些低聲勸慰的香客,搖了搖頭,一語不。接著在開始漸漸落葉的初秋,手指掠過槍身,輕輕一撥,便已反手豎直握緊長槍,不再搭理那些好奇的香客,一步一步踏著落葉,隨著清晨的微風吹拂,堅定地走向遠方。
一早起來的除了香客就是莊稼漢,而一早就人頭攢動的地方除了斷臂祠就是茶鋪。不消幾日,原本被焚燒已盡的茶鋪旁又開啟了一家新茶鋪,只是夥計不再是畢虎,掌柜更不可能是畢風堂。誰都沒想的是會去開茶鋪的居然會是蓋易鎮最富有的賈員外,而充當夥計的是幾天前還在畢虎茶鋪內高談闊論的回力。
龍套漫無目的地走著,握長槍的手漸漸開始傾斜,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何方,只是一味的順著心的方向前進。
前方傳來的一陣吵雜的談話聲,吆喝聲打斷了龍套的思緒。龍套極目望去,只見一座被燒毀了的房屋旁開著一家茶鋪,茶鋪雖小,但很精緻,茅檐茶桌都是新的。茶鋪的後面坐落著幾間整齊的小房屋,房屋嶄新異常,雪白的牆白,深黑的瓦片,無不告訴著來人這些房屋剛竣工不久。
龍套走至茶鋪口,便不斷有茶客對他指指點點,其中一位尖嘴猴腮的茶客更是大聲叫嚷道:「看吶,那娃子恐怕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手裡居然拿著一柄八尺長槍。哈哈,肯定是某個獵戶家的娃偷了他爹的傢伙出來顯擺的,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什麼身板啊,恐怕還禁不起老子一巴掌。」
龍套歪著腦袋,眼中閃現出只有捕獵時才有的凶光,狠狠的盯了那茶客一眼。只可惜那位茶客卻沒有覺,但所有注意到這個眼神的的茶客都猛然一驚,誰都沒想到這個長的消瘦蒼白,清秀俊朗,看似人畜無害的孩子居然會有像林中餓狼般凌厲的眼神。
那些被嚇到的茶客頓時靜如寒蟬,心中緊張而又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心態開始旁觀起事情的展。眼神也不住的在龍套與粗俗茶客間飄忽。
此時,那名茶客仍然沒有覺到周圍的異樣,更沒有注意到龍套正帶著笑意緩步向他走來,依舊對著身邊的人口水四濺,大聲地評價著龍套。
走至茶桌前,龍套再一次歪頭,只是這次,再已沒有了之前的兇狠眼神,有的只是平靜的翻轉手腕,五指在槍身上輕巧的躍動,在在座所有茶客還未看清龍套手上動作的情況下,槍尖已穩穩地對準了那名被嚇的直抖擻的茶客眉間,只需再向前推一尺,必血濺三尺。
「請我吃頓早點吧。」
誰都沒有想到,穩操勝券的龍套會突然輕鬆而平緩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這話的帶給茶客們的衝擊恐怕要遠遠大於那一刺吧。
那名叫做維瑣的茶客幾乎以平生最快速、最尖銳的聲音砰然大喊道:「小二,快給這位英雄上三個大包。」畏懼地瞥了一眼依舊指於眉間的槍尖,冷汗不停地從頰邊滾落,馬上又改口道:「不對,是五個,不,十個。來十個大包,再來一碗涼茶。」
「八個就夠了。」龍套放下槍,點頭向維瑣致謝。
「好好好,八個,來八個。快!」維瑣感覺槍已離開,又一聽少了兩個,頓時心花怒放,渾然忘卻了自己已被狠狠的勒索了八個包子。
畢虎坐在一張乾淨的座位上,就著涼茶大口大口的吃著包子,從昨晚到現在,自己沒有吃過任何,早已飢腸轆轆。
龍套明白倘若剛才圖一時痛快,一槍刺死維瑣茶客,不但會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小鎮上面臨巨大的麻煩,甚至可能會剛出山就要開始自己的逃亡生涯,至於八個包子加一碗涼茶就更別指望了。最重要的是龍套本身不想殺人,作為山裡出來的娃子,平時殺個山跳野兔是常有的事,甚至是一兩百斤的野豬也曾在龍二的協助下殺死過。但龍套沒有殺過人,要知道,他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時間的磨難還未真正碾壓過這顆依舊純潔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