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竊風波
話分兩頭,就在龍套拖著步伐蹣跚的走向斷臂祠時,新屋中的四名捕快正端坐東西兩方,手捧黃如柑橙的紫砂茶杯,邊喝茶邊和坐於南座的賈員外隨意地洽談著,氣氛融洽而又虛偽。
「聽說賈員外的令尊乃久居京都之人,後來因令尊得罪了京都某位大人物才搬至此蓋易小鎮的吧。」展花先開口得罪道。
賈員外臉色瞬間變了變,但轉眼又露出那諂媚的笑容道:「花少俠,哪裡話,令尊只不過是在京都呆不慣,惦記著土生土長的蓋易鎮,故此才舉家遷回這鎮上。」
「我就說嘛,賈員外這麼忠厚慈善,令尊一定也是位大善人,怎麼會去得罪包公公呢。」展花喝了口茶,輕描淡寫地客套道。
賈員外聽了大喜,更加恭敬道:「四位大人真是深知小人之心,大人啊,前些天吩咐下來這幾幢屋舍,可否滿意?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在下一定肝腦塗地,替大人們辦到。」
展花略做樣子的四顧了下,只見此廳中傢具嶄新,雕刻精美,藏品瓷器書籍盆景等一應俱全。雖遠遠比不上深門府邸,但對於一間才幾天趕建出來的大廳,可謂是盡善盡美了。
「賈員外費心了,我等也是公務纏身,不得不託閣下費錢費力建著屋舍,實在過意不去。」展花也不回答賈員外是否滿意的問題,只是一味的表歉意和謝意。
可賈員外內心又是一陣歡喜,只覺今日能得到這四位京都大紅人的賞識實在是祖上燒高香了,渾然沒有覺自己已被將了一軍。
「花少俠哪裡話,這是小人分內的事,分內的事。替四位大人辦事,是我賈某人的榮幸。」
「賈員外客氣了,我兄弟四人一路奔波至此,尚未用過膳,不知能否替我兄弟四人上點點心。」展花嘴角勾出一絲微笑道。
賈員外略感奇怪的四下打量了四位大人,自己剛才偷偷問過管家,說四位大人午間時刻曾在前面的鎮上用過午膳,為何此時又說沒有吃過呢?
這時,賈員外瞥見了展花臉上邪意的微笑,頓時醒悟過來,「原來這是在趕我走啊。」
一經明白,就立馬起身向四位捕快行禮後邊退邊說:「四位大人稍等,在下這就給四位大人備點心來。」說完就退到門檻處,背身跨出門檻,關上門,滿臉橫肉的媚笑總算是消失了。
一會兒,幾名婢女緩步走了進來,送上各色點心數盤后,其中一名年長點的婢女道了聲萬福后,婉聲道:「各位大人,我家老爺要奴婢轉告各位大人,說,老爺有事暫先告別了,望各位大人見諒!」停了下,輕輕捏了下手中的絲巾,繼續緊張的說道:「望各位大人好生休息,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在外頭候著。」
言罷,再次道了聲萬福,才拖著僵硬的小碎步挪了出去,或許這麼一個小鎮奴婢從小都沒見過這麼大的架勢吧。
「慢著。」展風的一聲嚴肅低叱嚇了那婢女一大跳,雙腳顫抖,險些失禁。
「出去把門帶上,不用在外面候著了,我和幾位兄弟有事商量,不想被打攪,你去喚幾名家僕四周巡邏,誰如果敢接近這廳十丈之內,叫你們老爺好好收拾吧。」展風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名婢女,婢女雖然轉身著,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背脊處冰冷入骨的寒意。
「是……」婢女好不容易牙齒打顫的應道,就趕忙毫無禮節的撒腿沖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門,隨後一灘淺黃的尿跡順著大腿落下,化開在地面上。
「大哥,你為何要散出氣勢嚇她,她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展花輕拂了幾下茶蓋,吹開茶葉,呷了口茶問道。
「好奇心。」展風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不再言語。
「大哥去,你又何必跟二哥賭氣,你也是知道他的脾氣的,風流成性。」展月老好人般在一旁勸道。
「他再風流也不該剛才在那幾名婢女身上偷取錢袋啊,這根本就是丟我們兄弟的臉。」展風怒罵道。
「大哥此言差異,兄弟我再花天酒地,花錢再大手大腳,也不至於要去幾名婢女身上撈銀子。」說完,放下茶杯,右手隨意一翻,便見三四個錢袋出現在了茶几上。
展花也不等其他幾位兄弟插口,就自顧自的說起來了:「此次我們是奉包公公的命令來調查此案的。雖然屍體早已被壓至都城驗過,但因燒毀的太厲害,只有五層把握推認其為畢風堂的屍,包公公此次命我等四人來此,不但要驗證此屍是否真是畢風堂,也要追查殺畢風堂之人,但同時還有個小任務,難道大家都忘了嗎?」
「你是說暗中搜查賈員外家的財產來源罪證,然後稟告包公公,令包公公可以名正言順的請求刑部下旨抓拿賈員外一家。」展月應和道。
「正是,所以前面在看見那幾名婢女時,我就敏銳的察覺到她們的錢袋很鼓,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賈員外已經提前知道此次來蓋易鎮調查的不是普通的京城捕快,所以零時才給幾名婢女分下去銀子,準備我們一到就加大排場迎接,所以這些婢女們才尚未來得及將銀子藏起。」
「那又能說明什麼?難道你不怕被賈員外知曉?打草驚蛇。」展風臉色稍加緩和道。
「說明什麼?呵呵」展花輕笑道:「說明什麼,我把錢袋打開大家就知道了。」
說完,展花將一個個錢袋打開,頓時白花花的銀子散開一茶几,足足有二三十兩。
「大家細看。」展花拿出一塊較大的舉起左右擺動,只見閃著白光的銀子上有條條很淡的黑印。
「這是焦炭的痕迹。」說完,拿出其他幾塊,幾乎塊塊都或多或少有這種痕迹。
「你是說……」,最先反應過來的展月拖長音節問道:「你是說賈員外家在做煉鐵生意。」
「不錯,大哥,小弟雖然常留連於風月場合,但對女子身上的氣味熟悉無比。前面,那幾名女子一靠近,我就隱約聞到了一股生澀的氣味交織在女子的胭脂香中,所以靠近仔細辨認后,就猜到了是焦炭味,而且個個身上都有。想我大唐國,除了專門的炭火生意外,還有什麼行當需要經常接觸焦炭,甚至連銀子都因為長時間的流通,都帶上了一層淡淡的黑印,自然就是這煉鐵生意。」
「煉鐵乃國之大本,只有掌握在少數幾位大將軍的旗下,並且每年還需繳納大量的稅賦。他賈員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輪不到他沾手此行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蓋易鎮靠近斷臂山,而這斷臂山某處必有一大鐵礦,所以他賈員外才願甘居這落魄小鎮二十年而不出去。」展花從袖中抽出一把扇面繪有山水的摺疊扇,「啪」一聲甩開扇面,邊扇邊意氣風的說道。
「那你如何解釋此事被賈員外知曉呢?」展風語氣愈加平緩。
「賈員外如果知曉后,結合我平日在外的風流名聲,恐怕也會像大哥一樣認為我風流成性,缺銀子花。我之前特意給他客套了一句,他一定覺得我對他非常賞識,因此必定趁無人時巴結討好我,到時就不是什麼打草驚蛇,而是引蛇出洞了。」展花越說越自如,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
可還未等他神氣完,只聽「吱呀」的一聲,於在場四大武功高手都未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居然有人推開了門。剎那,四人大吃一驚,閃電般起身抽出彎刀,虎視眈眈的望向了門口。
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只見一名身穿普通藍花粗布的美麗女子,皺著黛眉,微低,慢悠悠地踮起一條腿小心翼翼地跨了進來,絲毫沒有去注意門內那四位如臨大敵的捕快所散出來的駭人氣息。
:看官們覺得這四個捕快怎麼樣?夠不夠格做畢虎和龍套未進修真界前最大的磨礪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