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動我兄弟就是動我
水月洞天和天涯海閣是緊鄰的兩個豪華大包廂,媽咪琳達連滾帶爬的從包廂里逃了出去,身後還跟著幾個花容失色的小姐,包廂的門也沒顧得上關。
地上一堆碎玻璃碴子,茶几上暗紅色的酒漿到處流淌。
賀陽苦著臉陪不是,莫明則一臉平靜的端著托盤,對面的包廂門裡探出的腦袋也縮了回去,包廂門馬上關住了。
一個脖子上紋著一條眼鏡蛇的男人惡狠狠的道:「你***找死啊?拿王帥來壓我們桂爺?他算個毛!」
王帥是藍魅的老闆,為人八面玲瓏,和江湖大佬的關係也算不錯,官面上也有些關係,搞娛樂場所的,要是後面沒有人罩著,肯定干不長。可偏偏前幾天他剛剛結婚,現在正和老婆在歐洲度蜜月,藍魅現在由賀總全權負責。
賀陽哆哆嗦嗦的道:「桂總,您不是叫伊娃陪你喝杯酒嗎,兄弟早就安排好了,她馬上就到。桂總,您看,咱們都是老相識了,你的弟兄這麼喊打喊殺的,嚇住其他客人,我們生意就沒法做了!」
對面沙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一襲雪白的立領襯衫式盤扣,胸口綉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銀龍,三七分頭,戴著一個半框的金絲邊眼鏡,笑容很溫和,要是不了解他的人,還以為他是某個大學教授或者是什麼國學大師之類的人物。
這個人就是桂煌上煌文化娛樂集團老闆,濱海最大的洗浴中心老闆。
水月洞天是個很大的包廂,桂文和手下就已經有九個人,即使再來個十幾個小姐,也不會覺得很擁擠。
他位置的左右兩邊各坐著兩個年輕人,左邊兩人看起來似乎有點拘束,右邊的兩個人則是一臉的不耐煩。這兩個嘴裡叼著煙,有些浮躁的人,莫明看起來覺得有些面熟。仔細一想,這不是濱海足球隊的嗎?其中有一個還是國家隊的主力,電視上經常看見他們。
濱海的城市名片有兩張,一張是美女之城,另外一張是足球之城,濱海隊在國內多次奪冠,不過最近這幾年,足球的名聲太臭,濱海人對足球的興趣也下降了許多。
桂文敲著二郎腿,笑容可掬的道:「小賀啊,你早這麼上路不就沒這麼多的事兒了?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藍魅的氣氛我不喜歡,讓那個洋妞跟我出去喝,這裡喝不出感覺。」
賀陽苦著臉道:「桂總,伊娃是演員又不是小姐,讓他出台這不合規矩啊!.」
桂文似乎聽見什麼好笑的故事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過了許久,從茶几上的紅木雪茄盒裡摸出一支哈瓦那雪茄。
脖子上紋著眼鏡蛇的男人湊趣的接了過來,用雪茄剪鉸開一頭,裹上錫紙,用打火機烤了烤,才又恭恭敬敬的遞給桂文。
桂文點燃雪茄抽了一口,將一口煙噴在賀陽的臉上,慢悠悠的道:「講規矩?你配嗎?哈哈,你和我講規矩?」
桂文身邊的幾個手下都配合著哈哈大笑,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年輕人倒是顯得矜持一些,只是淡淡一笑就作罷。
賀陽耷拉著腦袋不知道說什麼好,莫明依然是冷眼旁觀。
「小賀,別說桂爺欺負你,給你三條路選,一條是我砸了你們這個破店,第二條是讓那個俄國妞陪桂爺三天,第三嘛?要是那妞不願意陪桂爺,咱也不逼她,欺負一個外國人,這多不合適啊!你桂爺講民主的,這屋子裡的男人,隨便她選一個陪三天,也算她過關!」
滿屋人肆無忌憚的狂笑,彷彿賀總和莫明根本就不存在。
賀陽強擠出笑容道:「桂總就是喜歡開玩笑,呵呵.......」
「誰他媽和你開玩笑?」桂文突然變了臉。
屋子裡的笑聲嘎然而止,桂文和手下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賀陽。他哆嗦的更厲害了。
包廂外面傳來一個甜膩膩的聲音:「這個屋子裡,我陪誰都可以嗎?」
伊娃人還沒進屋,笑聲先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伊娃扭著纖細的蠻腰婷婷裊裊的進了包廂。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將她那雙原本就修長的腿映襯的更加誘人,身材更是被緊身皮馬甲勾勒的凸凹有致,伊娃的到來,讓屋裡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吞咽口水的聲音。
桂文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道。
他旁邊坐著的年輕人知趣的閃出空間。
伊娃斜倚在包廂門口,雙手交叉在胸前,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容道:「桂總,您剛才這個屋子我陪誰都可以嗎?」
桂文眼裡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微笑道:「是啊,我說過。」
「我選.........」伊娃伸出食指,在屋子裡划著半圓,桂文的幾個手下馬上低下了頭,和老大搶女人?那不是找死?桂文身邊坐著的兩個年輕人和那兩個球員,倒是滿眼的興奮和期待。就差指著自己鼻子說:選我,選我!
「我選........他!」伊娃指頭落在莫明身上。
賀陽心裡暗暗叫苦,都什麼時候了,伊娃還不忘和莫明逗悶子!桂文這些人是能開玩笑的人嗎?
莫明此刻倒是非常平靜,不像平日里伊娃拿他尋開心的時候,那副躲避不及的樣子,反而身子一閃,將伊娃擋在了身後。
桂文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狠的光,隨即又換了微笑,拍著那兩個一臉失望表情的年輕人肩膀道:「真沒眼光,要是嫌桂爺我歲數大了,我身邊這幾位兄弟可正當年啊!又都是英俊瀟洒,選個服務生,沒眼光,沒眼光啊!」
賀陽一看桂文沒有飆,急忙上前打圓場,從桌子上取了一瓶嘉士伯,自己給打開,遞給伊娃道:「伊娃,來,給桂總敬一杯,也敬在座的所有朋友。」
伊娃接過玻璃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道:「桂總,您讓我來喝杯酒,酒現在我已經喝了,可以走了吧?」
桂文陰惻惻的笑道:「走?可以,不過得把老子伺候爽了!」
伊娃斜乜了他一眼道:「我不是選過了嗎?」說完,用手臂挽住莫明。
桂文嘴角開始抽搐起來,牙齒磨的滋啦啦響。
賀陽急忙點頭哈腰的道:「桂總,這丫頭喜歡開玩笑,開玩笑的!」
桂文一字一頓的道:「和我開玩笑?你配嗎?蛇頭,把她抓過來!」
桂文脖子的青筋暴了起來,嘴角還不停的抽搐,像是一條看見骨頭的瘋狗,和他那身學者打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伊娃冷冷的看了看他,轉身就走,脖子上紋著眼鏡蛇的男人衝過去,就要抓她的頭。
莫明一直在盯著這些人,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個跨步趕上去,薅住了蛇頭的手腕。
蛇頭一愣,手往腰裡一摸,一把鋒利的警用匕被他拽了出來,對著莫明的小腹就捅。
莫明的左手擰住他的右腕,右手的托盤往下一擋,噹啷一聲金鐵撞擊的聲音,匕刺到了金屬託盤上。莫明隨即身子侵入蛇頭的內側,左手向外一翻,蛇頭騰空而起,墨綠色的警用匕掉在地上,所幸地毯很厚,蛇頭雖然被摔了個四腳朝天,卻還沒摔暈過去,他躺在地上,捂著手腕獃獃的望著莫明。桂文其他的幾個手下也被莫明快如閃電的手法嚇住了,紛紛掏出匕、彈簧刀,但是沒一個敢上前的。
賀陽眼瞅著事情要鬧大,忙一手一個,拉住莫明和伊娃,對著桂文一躬到地:「桂總,你消消氣,我知道您是逗他們玩的,您是什麼身份啊!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對不對,伊娃、莫明,還不給桂總道歉!」
伊娃一臉的不屑,拉著莫明的手就往外走。
「啪」的一聲響,嚇了滿屋人一跳,已經走到門口的伊娃也不由自主的轉過身來。
茶几上赫然多了一把烏沉沉的手槍。
屋子裡的空氣頓時凝滯了起來,莫明倒退兩步,用身子護住伊娃。
賀陽一看槍掏出了了,也顧不得害怕了,急忙道:「桂總,你消消氣,收起來,收起來,伊娃、莫明,趕緊向桂總道歉!」
桂文也不理他,獰笑著道:「你們是活膩了?敢拿桂爺不當回事兒?」
剛才還喧鬧的包廂變得荒野般寂靜,莫明將伊娃緊緊的護在身後,伊娃的手將他的手攥的緊緊的。莫明感覺她的手也開始顫抖,握著她的手像握一塊冰,顯然,她也被嚇住了,可她依然硬挺著不服軟。
屋子裡一片沉默,除了外面的音樂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是誰這麼鬧騰啊?」一個低沉的男中音打破了這種寂靜。
鄺海山手裡轉著兩個山核桃,大搖大擺的走進包廂。
桂文和手下一看進來的人,當時就傻了眼,剛才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年輕人連忙站起來,恭敬的道:「鄺叔!」
賀總和其他人則異口同聲的道:「海山哥!」,那兩個濱海隊的球員看見鄺海山,嚇的頭差點垂到褲襠里。
鄺海山也不搭理別人,眼睛掃到那兩個球員,臉色鐵青,冷笑一下后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他一轉眼看見莫明在屋裡,微微楞了一下,隨即又看看伊娃。
鄺海山偏著頭,用一種很好笑的神情的瞧著伊娃,再瞅瞅她身前的莫明,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伊娃和莫明一樣的身高,可她是穿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的,站在莫明身後,比他足足高出了半頭,躲在莫明身後,可頭卻露出老高,確實有點好笑。
鄺海山過了半天,滿意的點點頭,對莫明道:「這丫頭不錯,配的上兄弟你!」
從鄺海山進屋,這個包廂就沒有人敢吭聲了,桂文拿著把手槍悻悻的站著,鄺海山也當沒看見他。
鄺海山這句話一屋子裡的人更傻了,這個服務生和鄺海山是什麼關係?鄺海山四十多歲的人了,又是社會名流,居然和二十齣頭的服務生稱兄道弟?而且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伊娃這樣的絕色美女能做他的女朋友,還算是高攀了。
莫明點頭一笑道:「海山哥,你來了。」
鄺海山鼻子哼了一下道:「你小子不地道,哥哥來了好半天,你也不陪我喝一杯,走走.......弟妹,你也一起吧。」
說完,他一手拉住一個,不由分說將莫明和伊娃**了包廂。
走到門口,鄺海山回頭道:「你們繼續啊,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沒別的事兒,我今天就是來打醬油的!」
原本一臉義憤的伊娃也被他逗樂了。
鄺海山反而含糊了,看著莫明道:「怎麼,我用詞用錯了?我家那小子天天這麼把我也傳染了!」
莫明和伊娃忍住樂,搖頭道:「沒錯,沒錯,很貼切!」
鄺海山和莫明、伊娃三個人走了,只剩下一臉傲氣的刀子還在水月洞天的門口。
兩個年輕人面如死灰,其中個子高一點,從傻站著的桂文手裡把手槍奪了下來,揣進外衣遮掩住的槍套里,然後他們倆湊到刀子跟前。
「刀子叔,這個場子有海山叔的股份?」個子矮點的年輕人小心翼翼的道。
刀子一搖頭:「不知道。」
「刀子叔,那個服務生和海山叔是什麼關係?」
刀子依然搖頭:「不知道。」
高個子有些急了:「刀子叔,那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海山哥要是把今天的事兒告訴你爸,你爸會打斷你們倆的腿。」刀子冷冷的道。
兩個年輕人嚇的面無人色,拽著刀子的衣服道:「刀子叔,千萬不能讓我爸知道啊!你和海山叔。」
刀子看他倆那副慫樣,硬憋著笑,一本正經的道:「這個事兒,明天你們自己去公司找海山哥說去,我說沒用!」
倆人耷拉著腦袋,像是咬敗的鵪鶉,也沒和其他人打招呼,轉身就走。
刀子冷冷的看了屋子裡的人一圈,轉身也要走。
桂文忙上去拉住他,諂媚的試探道:「刀子兄弟,這個場子,海山哥入股了?」
「不知道」
「那個服務生和海山哥什麼關係?」
「不知道」
桂文的問題和剛才兩個年輕人完全一樣,刀子的回答也一模一樣。
桂文苦著臉道:「那你知道什麼?」
刀子冷笑道:「我只知道,他是海山哥的兄弟,誰動了他,就是和海山哥過不去!」
刀子說完,背著手,飄飄洒洒的走了,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在走廊里楞的桂嘴角挑出一絲譏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