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釜底抽薪（四）上

「你好，阿佳科娃中尉。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在身後眾多在自己一樣滿身沙塵的部下面前，唐劍不免有些靦腆的用俄語回應道。「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既然演習已經結束了，為什麼我們不能放鬆一下呢？」與中國男人那種特有的含蓄相比，來自北國的姑娘似乎永遠是那麼豪爽和直白。「其實我這邊還有很多工作要作……。」面對著阿佳科娃的邀請，唐劍自然受寵若驚，但是身為一名軍官此刻他並沒有所謂的私人空間。

「這樣的話，您不介意來我參觀一下貴軍的營地吧！」唐劍的推委之下並不能阻擋阿佳科娃的熱情，她爽朗的笑著毫不介意的徑自走進向中國空降兵的軍營，而在他身後是一群滿臉傻笑的中國同行―軍人並不是戰爭機器，在面對異性之時，荷爾蒙往往會第一時間將他們打回原形―他們依舊只是一群懵懂的大男孩而已。而一臉無奈的唐劍只能快步走到阿佳科娃的前面，為她當其了導遊和解說。

「不是說你們的地方政府給予了大量的支持和援助嗎？」面對著中國空降兵艱苦的住宿條件，阿佳科娃中尉多少有些吃驚。當然並非是因為在俄羅斯空降兵的野戰軍營有多麼的舒適，而是因為這次來中國參加聯合軍演，俄羅斯第76空降師幾乎受到五星級貴賓的待遇―他們分別被安置在中**隊的各個軍營中。其住所條件非常舒適，健身、訓練等設施配備一應俱全。雖然官兵的飲食仍由俄方自己的廚師按俄式標準烹制，但是中國山東省糧食局領導協調各演習地域糧食局所設立的軍供站，依舊讓他們品嘗到了在俄羅斯幾乎無法想象的優質農產品。而為了做好演習官兵防暑工作，大批防蚊防暑藥品、電風扇、礦泉水、綠豆等消暑用品也被源源不斷送到軍營。但是這一切在唐劍的部隊里機會難覓其蹤。

「是這樣的！但是我們是野戰部隊，一切必須從實戰出。一旦戰爭爆，我們很難保證我們的後方擁軍體系還能如此高效的運轉，所以在我的部隊里我沒有接受那些地方政府的支援。」面對阿佳科娃中尉的質疑，唐劍坦然的回答道。雖然自6月上旬批參演部隊進駐山東各地以來，山東人民像戰爭年代歡迎子弟兵一樣，熱情歡迎參演將士。山東全省上下甚至叫響了「部隊練打仗，地方練支前」的口號。但是唐劍卻堅持不接受地方政府的任何物資支持，一切從難從嚴出。雖然這一點多少受到了地方政府的不理解，但是唐劍卻堅定的認為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你們的軍民關係真是令人羨慕啊！」作為一名軍人子弟，阿佳科娃曾經經歷過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軍隊那些步履為艱的歲月，在各種各樣的誤解和不滿之中她曾跟隨著自己的父親一起承受過俄羅斯人民的白眼和唾棄，一個素來具有尚武精神、軍人職業備受敬重的民族，民眾對軍隊的信任度竟然下滑到3o%，低於4o%的國際預警線，軍隊徹底日益失去往日的榮耀。

經濟上的借據，以及來自方方面面的精神壓力，最終令俄羅斯軍隊一度頹廢墮落，為了維持生計，軍人賣掉了本應是第二生命的武器―在大部分的軍營門口，都有倒賣武器的走私分子，1美元可以買數自動步槍的子彈，2美元可以買一整個馬卡羅夫式手槍的彈夾。而只要花費4oo多美元軍火商就可以買到手槍或自動步槍。而這些武器的最終流向竟是俄羅斯軍人的屠場―車臣，在那裡一支自動步槍就可賣到1ooo美元。至於車臣武裝分子最喜歡的俄式地雷，則根據重量的不同，價格也不過5oo至15oo美元便可以獲得。

此外，一些高精武器電力系統中因為大量應用的貴重金屬，因此也成為了走私分子的目標。s―3oo型防空導彈系統含有黃金及白金成分的電路板，曾在遠東地區大量失竊。而在俄北方艦隊的維傑沃潛艇基地，一名水兵甚至將戰略核潛艇核反應堆控制儀錶上24個貴金屬滑線測阻器盜走，而其出手時的價格僅為1ooo盧布。在蘇聯解體1o年陷入這種倒賣軍事裝備醜聞之中的軍人，早已不計其數。其中僅將軍級的高官百人之多。但是這一切雞鳴狗盜與俄羅斯政府相比都不算什麼，為了籌措軍費莫斯科甚至賣掉了包括聖彼得堡附近「新荷蘭島」海軍基地在內無數軍事據點。將他們交有外國開商推倒重建。

「他們那是在幹什麼？」順著阿佳科娃中尉好奇的目光，唐劍看到了一個曾經在社會主義國家軍營里最為司空見慣的神聖儀式―火線入黨。但是對於阿佳科娃的驚奇他卻完全可以理解，因為在那片曾經誕生過人類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土地之上，**組織竟曾被定義為非法。而那些曾被納粹德國的領袖畏懼的「政治委員」也早已被趕出了軍隊，代之以東正教的牧師。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留在這片土地之上……」漫步在整齊的停放著12輛Bmd－3型傘兵戰車的停車場上，阿佳科娃可愛的背著雙手蹦蹦跳跳著，散著本應屬於她這個花樣年華的青春爛漫。「那就留下來吧……我們這裡正需要象你這樣優秀的空降兵教官。」雖然明知不可能，但是唐劍還是真誠的回答道。

「優秀？唐，你不要取消我了，其實你的每一個戰士都很棒，他們所缺少的只是經驗和合適的裝備而已。其實你和我一樣清楚，你們所裝備的根本不是Bmd－3型，而是Bmd―2型，你們的指揮官還沒有瘋狂到有這種鐵棺材來讓他們人車合一，是你們的幸運。」身為一名俄羅斯空降兵的指揮官阿佳科娃當然清楚自己的中國同行所使用的裝備和己方的Bmd―3型傘兵戰車之間的異同。

作為一個空降兵強國，俄羅斯人早在前蘇聯時代便在一刻不停的進行在重裝空降方面的試驗。早在193o年8月2日奧尼德.米諾夫組織的那次在莫斯科舉行的航空表演之中，前蘇聯的空降兵先驅們便用一具大型降落傘投下一輛小型作戰坦克，雖然這輛坦克在著6后根本就無法啟動，不得不拖出演習場，但這次嘗試卻給現場觀看的外國觀察家們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此後莫斯科方面雖然不遺餘力的展空降重型裝備，但是直到1969年蘇聯空降兵司令瓦西里.馬爾格洛夫大將提出「半人馬」計劃之前，蘇聯空降兵也只能進行人車分離的空降作戰。

在瓦西里.馬爾格洛夫大將的大力倡導之下，以Bmd－1傘兵戰車為基準的一系列空降傘兵戰車在前蘇聯卓越的工業設計和製造能力的支持下被全開和生產了出來，而在以Bmd－1型傘兵戰車為試驗平台的「半人馬」計劃獲得成功之後，前蘇聯軍工開始了更為複雜的課題―使用不帶平台的噴氣傘降系統空投戰車，也就是說在著6時，依靠火箭助推器的反作用力使傘兵戰車的垂直下降度減至零。而在這一瘋狂的計劃誕生的Bmd―2型傘兵戰車被稱為「噴氣半人馬」計劃。

但是蘇聯人很快在試驗中現，「噴氣半人馬」系統在空降之時，Bmd－2型傘兵戰車的下降度極快，幾乎是「半人馬」試驗中Bmd－1型戰車的4倍，達到每秒25米。前蘇聯空降兵的搖籃―梁贊空降兵學院科研人員為此，又為這套新系統設計了一個更為輕便，但是面積可達54o平方米的降落傘，以取代以往的多傘空投模式。但是自「噴氣半人馬」計劃出台後，降落傘系統的可靠性便始終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即便是在最為理想的狀態下，「噴氣半人馬」計劃的成功率只有95%。也就是在1oo次空投中，便會有5次故障，因此在一系列空降試驗中，事故便始終不斷，先是接受試驗的一隻軍犬在空投中當場死亡。

隨後是在1976年1月23日，「噴氣半人馬」系統在普斯科夫郊區第76近衛空降師基斯洛沃傘降場進行的正式空降試驗。為了確保安全，試驗人員還特地為戰車著6點專門選擇了積雪較厚的地點。但是試驗結果並不十分理想，在著羅的瞬間，傘兵戰車仍然重重地砸在冰雪地上，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之後，才最終動起來，向預定目標實施衝擊。

因此作為「噴氣半人馬」系統的初級試驗型號，Bmd－2型傘兵戰車雖然也得以迅量產，但是為了確保安全，依舊只能採取人車分離的模式進行空降。直到2o世紀8o年代末，梁贊空降兵學院在Bmd－2型傘兵戰車無平台傘降系統的基礎上，為前蘇聯新一代傘兵戰車―Bmd－3型研製出了pBs―95o型傘降系統這一問題才最終得以解決。

每輛Bmd－3型傘兵戰車使用12個降落傘，在戰車被空投之後，需要經過3－4秒鐘的自由下降，然後12個降落傘相繼打開，使戰車處於水平狀態緩慢下降。而為減少戰車著6時地面對車體的衝擊，Bmd－3型取消了原先的噴氣反推裝置，而採取了空氣減震的原理，使傘兵戰車在著6前的下降度降到每秒8米，令危險的空投之中其對人員的衝擊力降到最低。

但即便如此自Bmd―3型傘兵戰車及其所配套的pBs―95o型空降系統列裝以來，前蘇聯軍方以及後來的俄羅斯空降兵直到1998年8月之前都從未實際進行過個這種戰車滿員載人空投試驗。因此當中國政府在1996年引進了第一批先進的俄制空降戰車之時，第15空降軍實際獲得的依舊是性能相對成熟的Bmd―2型傘兵戰車的改進型號。當然除了出於安全形度的考慮之外，對於中國這樣的潛在對手「留一手」的想法恐怕也是俄羅斯軍方沒有開放對Bmd－3型傘兵戰車的軍貿的主要原因之一。

「事實上我知道這一點，但是作為一個大國沒有人可以永遠的依賴盟友。莫斯科願意提供Bmd―2型已經給了我們一個更好的起點了，剩下的就看我們中國空降兵自己的了。」對於自己的裝備的弱點，實際上中國第15空降軍內部早已洞若觀火。因此在引進俄羅斯空降戰車的問題之上，中**方僅購買了8o輛。僅能夠滿足裝備一個空降機械化步兵團，而更多的裝備缺口則通過自主研的模式來解決。而即便是在唐劍的第13o團里，從俄羅斯引進的Bmd―2型也已經不再是原先的型號了，中**工早已通過不斷的改進令其基本性能有了一定的飛躍，完全可以媲美俄羅斯軍方所裝備的Bmd―3型傘兵戰車。

而在2oo5年8月的「和平―2oo5」中俄聯合軍演之中，中國自行研製的ZBd－2ooo型傘兵戰車也投入了演習之中，並且取得了不俗的戰績。在那次演習之後，在送走了阿佳科娃和俄羅斯第76空降師的參演部隊之後，唐劍被調任了以第13o團為基礎改編的中國人民國防軍第44空降師第一機械化空降兵團的團長。雖然名義上是一個團，但實際上第一機械化空降兵團無論人員還是武器編製都已經接近於一個機械化步兵旅的編製，除了8o輛Bmd―2型傘兵戰車之後，唐劍的部隊還組建有一個裝備有86式122毫米榴彈炮獨立空降炮兵營、一個87式25毫米牽引式高射炮的高射炮連和一個裝備著新型自行迫擊炮的迫擊炮連。

一年之後的異地重逢，阿佳科娃早已升任了俄羅斯第76空降師的主力空降營的中校營長，作為一名女性她的成績可以說是前無古人。而此次來到阿根廷，除了幫助培訓阿根廷第4空降旅之外，她帶來了莫斯科的新產品―被俄羅斯空降兵親切的稱為「瓜園」―y的Bmd―4型傘兵戰車。雖然阿佳科娃的笑容依舊親切，但是唐劍卻深知阿根廷軍政府已經對自己的直率表示出了明確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