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起手
范斌白天無事,要到夜裡才開場唱活,畢竟早間來的人不多,唱也沒幾個人聽,自然錢也賺不多,白花氣力,所以也陪三貴下去玩了幾把。三貴口袋裡一共還幾塊大洋,這算是媳婦給的零花,他整天遊手好閒,家裡頂著老婆給操持著,也虧喜鳳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雖然自己男人不成器,擺譜上架子的事可不少,平時給上點錢好有個花消,在外面吃幾頓管子玩幾會戲園子這錢是足足的。喜鳳也有自己的想法,三貴不掙錢,但只要伸手必定會給幾塊洋錢,不怕他去亂花在窯姐身上,反正一次就這麼多,他也折騰不起,如果能有幾回要錢比較頻繁,喜鳳也好自己心裡把把關。自己男人那點小計量她最清楚,翻手也蓋不住個巴掌大的地方,不過面子是要給足,好再三貴算是知趣在外偶爾吃次腥卻也不敢太過明目。
三貴掂量著自己手裡這幾塊大洋這邊桌上轉轉,那邊莊上瞧瞧,挺不是滋味,看場子里落座幾位爺們都是揮金如土眼不眨巴的主,自己拿這點錢過去肯定要被笑話,可剛從李半仙那聽來的話,自己那是非同一般怎麼也不能掉下身價去和那些個市井車夫玩些個小打小鬧的。范斌一直陪他轉了好幾圈,終於忍不住問到,三爺下幾場試試手氣啊,不能溜鳥玩皮圈子啊。三貴哪是不想,眼都綠了,可憐手裡幾塊大洋放桌子上也只夠聽個響的,這點范斌也看出來了就說,要是今天三爺手頭錢沒帶足,我先拿給你點看看運道,要是賺了算咱倆的,要是虧了算我一人的,也當我跟三爺沾個光。三貴也想跟范斌借兩個先用著,可墨不開面子,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少爺出身,范斌話一出口,三貴心裡舒坦起來,剛好有個台階下也就應了下來。這應是應了,可不能真按范斌說的若是輸了也算他的,三貴不是小氣人,本就好充面子,當下許給范斌,今天無非是帶的不足,輸了改日一定奉還,贏了倆人去吃酒,范斌再想跟他推辭幾句,三貴卻已經拿錢下了場子。
范斌本是個戲子,隨說混了些時日算有些小名氣,不過手裡的錢一眼就能看出單雙來,能街給三貴的也不多。三貴就拿著范斌的錢和自己那幾塊大洋去跟人家賭色子,這個以前三貴也玩過幾回,憑的都是個運道(至少三貴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只要氣壯人肥,運道一來擋都擋不住。想起李半仙剛跟自己說的道道,一高興,第一把就壓了一半錢進去,對面那位笑了笑也跟加上。三貴左手拿起桌上那個黑色有鼻煙壺大小的色子鼓隨便搖晃幾下就放在一邊,然後看著對面那位象模象樣的來回上下搖晃個沒完還不時拿耳朵仔細聽著什麼的樣子就想笑,心說,得了您來,別窮折騰,爺們我命好,隨便弄幾下一樣能呼啦你那點銀子。不過那位顯然沒有三貴這樣的「覺悟」,還是一個人自顧晃蕩起來沒完,完全不去理三貴那種嘲笑的目光,全部精力注意力都花在那個小小的套盒上。因為這個比色子大小,沒有什麼規矩說不能搖太久,三貴心情雖好,不過半盞茶工夫一過,心理還是有些不耐,他是沒想對面那位真沒拿自己當外人,這邊等的都快冒煙了那邊還沒折騰完。就在三貴都要出口桑達他兩句的時候,那人終於停止晃動,小心翼翼的把小盒平放在桌面上。邊上這桌的主家,也就是張家園的工作人員同時兩隻手把住兩個色盅,一起翻開。三貴一看差點沒樂出聲來,對面那位運氣也不能說差,三個面里倆六一個五,可惜千不該萬不該,碰到的就是三貴這麼個有財神頁罩的人,三貴這邊竟然出了幾百把都不帶見一回的三個六。那人又哭喪著臉陪三貴玩了幾把小的,還是一樣的結果,後來也換了幾個人上台,三貴幾乎保持著完勝,直到日頭落西,三貴的銀圓也足足翻了三倍。時間不早了,再過會范斌還有戲場子要等,不敢再多陪三貴,三貴就拉著范斌就近找了個飯館少喝了幾杯算是慶祝。
席間,三貴把錢一分為二,一份給了范斌。范斌趁機奉承道,三爺啊,三爺你就是個財神爺,有你在小的以後也能天天吃肉吃酒,你要是將來了跡,可別忘記小的提點之功啊。三貴連連推酒,本想多跟范斌喝幾壺,其實也是馬屁聽的不夠,不過范斌晚上還得去張家園趕場,不能多陪,只是臨走再三叮囑三貴,沒本錢再折騰也就是搞幾個小錢喝幾頓酒,趕緊把家裡那套宅子的契約拿出來做大買賣才是正事,正好現在運道旺,凡事講究個趁熱打鐵,年輕早賺筆大的也好能多娶幾房姨太太等等此類的話。范斌走後,三貴一個人又喝了一會,范斌的話他不是沒聽到耳朵里去,可要真讓他把家裡地契拿出來押在張家園賭博用,心裡還是有點各塄,媳婦平常威嚴日積,他更害怕萬一事情敗露,這要是讓老婆知道可不是鬧著玩的,越想越憋氣,索性晚上不回家了。
打飯館出來,一路溜達芙蓉街西手的四海香,剛才喝了一肚子的酒菜沒吃幾口,這會夏天傍晚的小風一吹三貴感覺腹內一陣空擋,剛好從四海香內傳來各種小吃的香氣,不知覺間竟有口水要流下來。四海香這個地方比較特殊,賣的不光濟南當地的名吃,也有些,或者說大部分都是外來的小吃,味道獨特。本是個廣場,也不知是哪年開始,小販們開始雲集與此,逐漸形成規模,一個無名的地方,後有人因此處特點,每每路過總有香氣四散,而且這香,香的獨特香的美味,又是集合各地名吃形成,故此起名四海香。
一進廣場,正是看到一片片一排排的小吃攤和涼棚,每個攤位邊上都圍滿了人,有大人帶著小孩的,有夫妻小情侶的。三貴轉了一圈手裡多出幾套點心,又找了個有坐了涼棚跟對麵攤子上喊道,一碗茶湯多放冰糖。就聽那邊的夥計對師傅喊到,一大碗茶湯多加冰糖末。就見那邊的師傅,迅的取出一隻碗,把茶湯底用勺子加了進去,又在上撒好冰糖末和寫紅紅綠綠的果脯碎絲,接著一手把碗,一手微微傾斜一旁的龍嘴銅壺放出熱水把料子融開。
三貴捧著點心就著茶湯吃下,每吃一口都要用舌頭舔一下嘴唇,似乎怕香味一不留神從嘴邊飛走一樣。這樣的點心小吃沒有他沒吃過的,但每次吃來卻總能嘗出一番不同的滋味。又要了些串燒,總算把肚子給吃的鼓鼓囊囊的再也塞不下一絲空,才拍拍肚皮起身離開。
在門口隨手叫過來輛膠皮車,應聲一句西門北界,就開始坐上車閉目養神。這西門北界老跑車的一聽就明白那裡是什麼地方,大明湖往西去一點,幾條巷子連成的一片青樓窯子。也算是與時具進吧,現在流行洋咕咕,這裡原先的小跨院都給改成二起雙門的洋樓,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只要有錢在這裡漂亮姑娘一抓一把,不過想沒錢白玩,那就自己找罪受吧,幾條街面上的流氓混混都指著這群姑娘賺酒錢,他們可不是吃素的。
(新書,如果大家喜歡就多收藏,多推薦,本故事是盜墓類書,三貴並非主人公,故事的生也不是在那個年代,但前因後果總要交代個清楚。)